怀锦也不在意, 随手一拨,把酬情给拨远了些。
“放开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 不能杀人。”
容随张了张嘴,话到嘴边, 却还是咽了回去。
他垂下眼,没去看她, 似乎在思考。
许久之后, 他嘶哑的声音,才在车厢里响起来。
“你是谁。”
怀锦眉毛抬了下。
还以为他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 不会问呢。
“凌妙宜。”
怀锦敏锐的觉察到,在她的答案出来后,容随原本已经平和下来的气息,又开始变得阴郁起来。
她食指蜷了下,眼眸微眯,快速在脑海里搜索凌妙宜的记忆。
可无论她搜索多少遍,凌妙宜的记忆里,都没有容随的存在。
凌妙宜本是孤儿,被师父捡回去养大,十五岁之前,一直和师父住在东野,学习药理毒术。
十五岁时,她的师父年迈去世后,她独自去到四方城,在四方城里,一呆就是十年。
这期间,她从未见过容随,也不认识容家的任何一个人。
那容随为什么在听到她的名字后,会是这样的反应?
不是因为凌妙宜的话,那就只能是因为她。
怀锦正想说什么,容随却先开了口。
“好。”
容随没抬头,始终低垂着眼,没去看她,也就没看到她那一瞬间眼底闪过的思绪。
“我答应你,不杀人。”
怀锦顿了下,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拎起酬情剑,随手一划。
剑气划过,纯粹的剑意扑面而来,那一瞬间,容随只觉汗毛倒竖,浑身都泛起了冷汗。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下意识的反应,身上绑得严严实实的绳子就应声而断。
酬情剑被放在他手边,安静的躺着。
恢复自由,容随第一时间握住剑,冰凉的剑柄握在手心里,他才稍稍放松了些,想起来查看身上的情况。
刚才那么凌冽的剑气划过,他却没有受伤,就连衣服都没被划破。
容随微楞。
这得多强的控制力,才能做到这么精细的掌控。
扪心自问,他能在挥出那样强烈的剑气时,还能把剑气控制得那么精准,没有一丝偏差么?
答案是否定的。
他做不到。
容随抿唇,心底泛起凝重。
而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他身上的衣服,不是那身破破烂烂的白衣了。
容随面色微微变了几分。
之前一直被绳子给绑得严丝合缝的,他都没注意到衣服的问题。
他现在身上的这身衣服,布料柔软,入手还能感到一丝暖意,这是上好的天蚕锦,千金难求。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谁给我换的衣服?”
他抱着剑,语气有些艰难,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怀锦看都没看他,头也不抬随口回答。
“我。”
“你?!”
这下容随脸色彻底变了,一双眼里情绪复杂交错,声音陡然拔高。
“你怎么能这样?!”
尽管在觉察到衣服被换了时,他就隐隐有了预感。
可得到了证实,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怀锦总算是舍得从书里抬起头,淡淡瞥了他一眼。
“不想我换,那你想让谁换?”
怀锦指尖揉着扉页,语气比往日还要冷淡几分。
“阿鸢?”
她记得,那天他对阿鸢的态度,似乎不太一样。
只是有些东西,她懒得去问而已。
容随对她的情绪向来能快速觉察。
哪怕此时他什么都不记得,也还是潜意识感觉到了危险。
容随不太清楚是为什么,却还是本能的不想去招惹她。
他抿着唇,把剑抱紧,略显狼狈的撇开了脸。
“你们都是女孩子,谁都不可以啊……”
怀锦看了他一会儿,才“哦”了一声,重新把目光放回到书上。
“看都看了,不服你看回来。”
“……”
容随噎住。
看什么回来啊!
这是能看回来的吗?
简直不敢相信,她是怎么用这样冷淡的语气,那么冷冰冰的表情,说出这么流氓的话来的。
更不敢相信的是,他却不觉得生气,只是有些羞恼和无可奈何。
容随抱着剑,木着脸坐在马车一角。
真是疯了。
“姑娘,饭好了!”
阿鸢的声音响起,怀锦合上书,撩开车帘下了马车,也没去管容随。
容随犹豫几秒,还是起身跟着她下去了。
见到两人一前一后下来,阿鸢愣住。
“姑娘,你怎么把他放了呀?”
怀锦看了眼她手里端着的碗,阿鸢下意识缩了下手,却又在下一刻硬生生停住。
“我不知道姑娘已经给他松绑了,正准备把饭送进去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