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之听清了余云雁的要求后,极为从容地弯唇微笑:“可以拿纸笔么?”
余云雁得意地摇了摇头:“当然不行。”
齐明之淡笑,也罢,无纸笔便无纸笔。
他看着拦在卧室门前的一众伴娘,不慌不忙地说:“初日小窗映新妆。”
“眉间如蛾影成双。”
“闻道佳时还犹长。”
“斜倚檀木望君郎。”
甫一说完,齐明之身后的伴郎团连连拍手叫好,齐范忙道:“这回总可以让我们六哥进去了吧。”
“大伙说是不是啊。”
“对!”身后的人起哄道。
“不行,诚意不够,再作一首。”余云雁双手抱在身前,昂首挺胸,底气十足地说。
这番话落在齐范耳里,只以为余云雁是嫌没给红包故意为难,齐范连忙跟身后的人说:“红包!红包!...快把红包拿出来。”
齐明之的朋友忙把准备好的几个厚厚的红包拿了出来,他笑道:“姑娘们,这红包里面可有一个是金手链,你们自己找吧。”
他大手一挥,将红包扬在空中。
一听此话,竟无人再去拦门了。齐明之原也通过了她们留下的考核,她们再拦反倒是不懂事了,伴娘团顿时成了一盘散沙,径直去接那抛在空中的红包。
齐明之一行极为顺利。
江锦书端坐在床上,手里握着团扇,将娇颜遮掩得半分露不出来。
齐明之往里看去,就见她穿着自己亲自选的云锦嫁衣,团扇挡得严严实实,只见那十二花树的纯金凤冠上的璀璨华珠熠熠生辉。
他声音忽地柔软了下来:“晚晚...我能看看你么...”
江锦书微微一笑,将红色的团扇拿开。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她轻声问:“好看吗?”
“好...好看的。”他话竟也说不利索了。
江锦书不禁笑了笑:“我的鞋藏起来了,你找找吧。”
“不给提示的。”她笑。
齐明之笑了笑,便抬眼逡巡四周,江锦书的习惯,向来是把东西归整到盒子里。
估计是藏到哪个柜子里去了。
齐范也跟着帮他找,齐明之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他抬头看了江锦书一眼,只见江锦书仍是温和地笑。
齐明之回以一笑。
他顿时知晓了什么,旋即俯下身去摸床底的抽屉,打开左边的,又打开右边的。
果真只见右边的抽屉里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他伸手将木盒打开。
那便是当初他给江锦书挑的婚鞋。
上面的绣纹是她最喜欢的山茶花。
齐明之蹲下身,耐心地帮她穿上婚鞋,随后拦腰直接抱走了江锦书。
婚礼场地选在了一个专接古代婚仪的阁楼里。
婚书、聘雁、同牢而食等等...皆遵古礼。
最后余云雁剪了两人的一小丁点头发塞进了一个红色锦袋里,这便也算“结发”了。
婚宴请的人并不多,但宴席菜肴精致,因为江益身份特殊,不可以大操大办,所以两人也只请了平日的知己好友。
一切顺遂,江锦书和齐明之对来客一一敬酒。
不过大抵说齐明之一人敬酒更合适。
江锦书对酒精轻微过敏,齐明之不敢让她碰,索性自己都喝了。
两人回婚房的第一件事是点外卖。
江锦书一天没吃饭,早上四点就被叫起来洗澡化妆,婚宴更要敬酒来不及吃,她饥肠辘辘地撑了一天,齐明之后来看不下去给她喂了几口鸭肉,不过还没吃几口就又被宾客叫走了。
现下终于能好好吃个饭了。
江锦书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外卖,新婚之夜在客厅吃外卖的,她想大概也只有她了吧。
江锦书夹了块肘子肉,唇上沾满了油光,齐明之则戴着手套在一旁不疾不徐地给她剥虾仁,见江锦书吃得香,他不禁笑了笑,将虾肉递到她的唇边,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抽了张纸帮她擦嘴角。
“这么好吃?”他笑。
江锦书连连点头:“饿了一天当然吃什么都好吃。”
“你不饿吗?”
“别光顾着给我剥虾呀,你也吃。”她径直夹了块菜,她不由得低声喃喃:“都老夫老妻了...”
齐明之轻应一声:“嗯?”
“所以不用这么……”
江锦书想了想措辞,“这么……这么……”
平日叱咤在语文课堂的江老师,竟也会有想不出词的一天。
“算了。”江锦书放弃了挣扎。
齐明之只是淡笑:“我已经吃好了。”
江锦书听了,不再说,继续自顾自地吃饭。
等吃完饭洗漱后,她才搬着今天收的红包,一个一个地拆开来数钱。
新婚夜数钱的,她大抵也是头一个。
所以等齐明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在钱堆里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