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被子上,悄悄拿出手机去拍他的照片。
可头顶上的灯光委实不懂眼色,相框的表面是玻璃,极为光滑,手机照相时有些反光,正当她努力地调整角度,尽可能让照片更清晰时,她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
她吓了一激灵,将手机和相框藏在被子下。
齐明之早已看清她的动作,他轻笑了声:“你藏什么呢?”
“哪有,你看错了。”江锦书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心虚。
齐明之觑了眼她那心虚的模样,反倒是双手抱在身前,他轻轻掠过那空荡荡的床头柜,似笑非笑:“行,不说也罢。”
他翻身上床,躺在她的身侧,江锦书默不作声地将被子里的手机往里挪了挪:“你以前在这住多长时间呀?”
“大概七八年吧。”
“后来就去洛阳了。”他笑了笑。
江锦书又犯了职业病:“那你高考挺不容易的。”
从北京到洛阳,这难度上了好几级阶梯。
“还行吧。”
齐明之看了眼时间,想到之前陈塘的嘱咐,他抚了抚江锦书的头发,忙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他还极为顺手地帮江锦书整理被子,江锦书暗道不好,下意识地去阻拦,谁料他动作太快,江锦书拦了个空。
齐明之挑眉看着那还在亮屏的手机,和那个木相框。
“这是?”
“你偷拍我小时候的照片?”他挑眉笑道。
“这不是偷拍!是名正言顺地拍。”
“哦,名正言顺地偷拍。”齐明之笑。
江锦书佯装愠怒,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就拍,反正人都是我的了,我拍个照片还不成吗?”
“说得对,人都是你的了,拍个照片还不成吗?”
“那江老师是不是要来践行这句话?”
江锦书面如赭色,有些羞耻:“不行!”
“为什么不行?”
“地方不行。”
“哪里不行了?”
“就是不行。”江锦书再次强调。
见江锦书十分戒备的模样,齐明之笑了笑,也不再吓唬她,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逗你的,快点睡吧。”
在祖父祖母家的生活极为惬意,两个老人家性格很好,把江锦书与王含章当作亲孙女似得疼着,比两个亲孙儿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到了晚间,齐明之便拽着齐范进厨房刷碗,等一切收拾好后,齐范又张罗起来打牌。
一家人聚在一起也是为凑个趣,齐范又问江锦书玩不玩,江锦书看过家里亲戚过年打牌,但自己很少玩,也不过在长公主掌眼下玩过两局。
她对打牌还不大娴熟,所以也不大敢说:“我,我不大会玩...”
齐明之扶住她的肩头:“没事,去玩吧,输了算我的。”
齐范也是调侃地笑:“对啊嫂嫂,你也来吧,输了六哥帮你掏。”
见江锦书点头,王含章便笑着拉过江锦书的手让她先摸个牌,四人确定好上下家后便开始了第一局。
祖母喜欢看祖父打牌,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齐建的身旁,坐观战局。
外面的夜不算平静。
今夜月色很美,空中时不时传来烟花的绽放声。
齐明之在厨房切水果,摆好了盘才进了耳房,也便是打牌室,祖父退休前因性格太过刚正,常受排挤,后来他渐渐对人情世故寒了心,便喜欢自己凑上知己好友来家里打牌消遣。
这麻将机便是自那是买的,如今也算半个“老古董”。
齐明之刚进耳房,便听屋内一阵欢呼,那声音明显是齐范的。
齐范见他进来,忙朗笑道:“六哥,嫂嫂炸胡,得赔三家,你可有得掏了。”
江锦书面上一赧,齐明之笑着问她:“怎么炸胡的?”
江锦书不想理他,他却笑:“没事儿,这回我坐你身后,帮你看着点。”
新开一局,明显好了很多,江锦书揣摩不定时,便会去问身后的齐明之。
齐范打了一牌,江锦书还没反应过来,齐明之忙道:“吃着。”
“打八万。”
过了一会儿,江锦书摸了张牌,正当她想打出去时,齐明之却说:
“胡了。”
江锦书疑惑,却还是听他的推了牌:“这怎么胡了?好像没有刻子。”
齐明之笑笑道:“红发白的对子相当于一副刻子。”
江锦书恍然大悟。
在北京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春节将至,庭院内还有鞭炮燃放后的红色碎片,空中还有残余的烟火味,石凳上都铺了软垫,江锦书坐在软垫上拟春联,而齐明之站在庭院中央写毛笔字。
齐范在挂红灯笼,王含章则是跟着祖父去熬浆糊。
祖母坐在抄手游廊里吃着祖父做的点心。
江锦书望向祖母,反而是淡淡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