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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敌竹马说他不想和离(67)

作者:戌炽 阅读记录

单阎上马车前又抬眸看向了付家大宅,之前在门口纠缠的母女已不见了踪影。他摇摇脑袋失笑,似乎也赞同付媛那句“欠的风流债迟早要还的”。

他弯腰掀了门帘,却见付媛气鼓鼓地坐在正中。哪怕她眼也没抬,不肯看他一眼,单阎心里也觉着喜滋滋的。

至少她没有像从前那样,缩在一旁不愿与他同坐不是?

然而单阎并没着急哄她,只是将袖袍捋齐整了,端坐在她身旁,从一旁的屉子取了本书籍翻看。他一只手捧着书,另一只手搭在自己膝上,双腿微微岔开。

路过泥泞路时,总有那么两颗不识趣的石子,让整个马车都为之震颤。单阎支着的腿也因此朝付媛的方向晃了晃。

付媛感受到腿边若有还无的摩擦,再是两人间隔着若干层纱罗,抵到付媛腿上的感觉便更轻了。只若鸿毛轻浮了水面,又静静地在上面飘摇,不时坠下半分。

她抬眸看了眼单阎,车帘被撩起后打在他脸上熹微的光,很好看。他俊朗的轮廓上仿佛被上天眷顾着再次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衬得那人温柔极了。

他认真起来,倒还真是个状元模样。

单阎的眉间拧了拧,仿佛在付媛的心坎上揪了一把。她最爱看他那个模样了,一时竟忘了生气,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那人感受到目光炽热,缓缓偏过头,付媛才躲开了视线。

单阎看向付媛清澈如溪的眸子,旋即目光又定在了她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嘴角。他突然觉着,外头暖阳的炎热好像不知什么时候溜进了车舆,照得他胸膛暖洋洋的。

见付媛依旧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便又勾了勾嘴角,沉重地叹了叹,垂眸看向方才的书页。

其实车马摇晃,昨夜又睡得不够安稳,夜半还去瞧过付媛一趟,替她掖了被子。倒说这夫人,都二十出头的年纪了,怎还似孩提般地踏卧呢。

夜半蝉鸣,他看着付媛枕在掌上,偏着头睡,嘴角也似方才那样,似笑非笑。他没忍住伸手捋了她鬓边发,见她睡得沉,也没像从前那样呓语。

没做噩梦就好,他想。

他在付媛身边守了也不知几刻钟,竟靠在床沿睡着了。醒来的单阎抬眸看了看门外透着的天青色,烦躁地捻了捻自己眉心,在她身上吻了几处便离开了。

昨夜拢共就睡了那么几刻钟,脑袋昏昏沉沉的,再加上手中的书籍因颠簸看得模糊不清,其实他也并没能看进去。他不过看了几行字,思绪便又随身旁的付媛游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回神,他才又重新定睛在不知读了几次的诗句上。

或许是天气炎热,单阎觉着鬓边滑落的汗珠渗入衣襟,黏腻而难受。他烦躁地扯了扯,又抬眸看向车外行人。

一幡旗上赫然写着“白糖桂花糕”,妇人被蒸笼喷出的蒸汽环绕,脸上还有添柴火时落下的烟灰。单阎突然想起,他从前与付媛偷走出府邸,她便直冲冲地奔着闹市叫卖白糖桂花糕的贩子去了。

他问过付媛,这白糖桂花糕烟雨楼也有,甚至装饰精美,内馅裹过燕窝,为何不到那儿去吃,非要寻这样的偏僻小贩。

谁知她只是蔑了他一眼,将那桂花糕分与他一半,自顾自地吃着,嘴里斥他皇帝不知米贵。再说那燕窝人参甚么的,她虽能吃,却不爱吃。

单阎当时也不以为然,只觉着她堂堂一富商独女,怎就爱吃这些平民小吃。如今看着那幡旗,他倒是心中感慨万分。

“丁维,停一下。”他将书籍放回柜子,起身准备弓腰下马车,却被付媛扯住了衣袖。

她楚楚可怜地盯着他,眼底的泪转了又转,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日单阎一声不吭地离开金铺,独留她一人回单府,她如今还记着呢。好似对那人而言,什么都比她要重要万分。两人作为夫妻,她竟连一声交代也得不到。

她心里觉着难过,可那人始终是为了公务奔波,她也不好作声,只能将这些事闷在心里头,一件积一件。

“为夫很快回来。”他盈盈握住付媛的手,又安抚似的压了压。单阎并未着急离开,直到付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他才失笑地回过身。

“老板来两块白糖桂花糕,记得用油纸包一下。”他穿着一身暗紫袖袍,腰间挂着鱼袋,负手站在摊前,与周围布衣穿着的百姓格格不入。仿佛他是不经意间从天上坠下的天之骄子,就连阳光都特别偏爱他。

“好嘞!”老板习惯性地应着,匆匆看了他一眼,便又垂下脑袋抓了两块白糖桂花糕,放到油纸上仔细叠了叠。再次抬起眸,她才认出那是扬州的转运使单阎,赶忙躬身唤他“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