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当真是给自己下了甚么禁药,又或是学了甚么龌龊的妖术?当真卑鄙!
她无法想象日后都要与这个男人共枕,只想着快些逃离。男人若是能如昨夜那般好商议,那她想要封和离书倒也不算甚么难事。
一股发软的暖热吻上了她的额头,那人笑得明媚,她从未见过这样深情的他,当真叫她稀罕。可再稀罕,他也是她心中那个卑鄙小人,只晓得欺辱她的小人!
她才不想跟这样的他厮守众生,却也只能咬着牙听他在耳边吹着细风,“夫人怎醒得这般早,可是被褥太薄,夜里寒凉,睡得好不安稳?”
付媛蹙着眉,不耐烦地嘁声,将他推得远远的。
这男人,当真是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老实得招人纳罕。
待他醒了,她便是容不得他那张嘴说半句黏腻话语。她将身后的软枕横亘在两人间,又恨恨地骂他,“少装一副温婉体贴模样,真让人作呕。”
他哪是装的,不过是从前没机会说这些甜言蜜语,如今有了身份,这才敢光明正大地黏着她。
没曾想她竟以为自己是工于心计,不知在谋算些什么,真是让他如坠冰窟。
但他也不恼,只当是妻子还不习惯这身份,不想与他亲近,来日方长,他便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他用手撑在脑后,笑意吟吟,“那夫人想为夫怎么做?”
“和离,”她几乎毫不犹豫,既然他问了,她也不作任何掩饰,只消告诉他她想和离。
谁知那人倒是爽快,勾着嘴角应她一声“好”,却又接着盯她看。
又不知在动什么歪心思了!
“这段时日为夫还要忙着上任的琐碎,待为夫忙完这一阵。”他不徐不慢地谈吐,却叫付媛怒从中来。
瞧!果真他一笑准没好事儿!
卑鄙小人!
付媛皱皱鼻子,眉毛低压着看他,谁知那人看了却更是欢喜,一把将软枕丢到床下,将她圈入怀里,
“夫人当真叫为夫稀罕,生气也这样娇俏得令人生怜。”
“...滚。”她心还恼着,他却都一一无视,就连她刻意隔开在中间的软枕都丢弃了,可见他当真是不顾她感受。
可成王败寇,她输在了女儿身,这才叫他娶了去。
若她并非女儿身,能同他一并考取功名,或许事儿就不由得他做主了!
可世事哪来的如果呢?如今她真真切切地遭他强娶了,成了他的妻子。
哪怕她再恨,再烦他,在旁人面前也只能装作一对恩爱夫妻,省得叫人到付家告状,又要娘亲遭殃。
她瘪着嘴,气鼓鼓地盯着他,再三确认,“当真是忙完这一阵就和离?”
“当真。为夫说话哪有不算数的?”
“好。”既然如此,她便也将信将疑地在人前扮演他的妻子罢。
她饱读诗书,这些个仁义道德,她还是知晓的。他虽不仁,可她不能不义啊。
只有单阎饶有趣味地用指尖绕她头上青丝,用笑意隐去心头的苦涩。
与单老夫人斗了这么些年,他总算是赢了一回,如愿娶了自己心上人。
娶得心上人的那阵欢喜,是从前任何一刻的开颜都不能比拟的。
如此想来,他也省得与自家岳父计较了。
方才付老爷醉酒在宴席上大放厥词,猩红的双眼瞪得圆溜,笑出了最里头镶嵌的金牙,抱着酒埕四处游了一圈,嘴里不住地嚷嚷:“瞧,我付某如今也是有个状元女婿作靠山了。”
酒埕喝罢便随意丢在地上,瓦片碎了一地,险些伤了贵人,多得单阎开口,贵人才不计较。
谁料单阎还未跟他置气,他先摆上了岳父谱子,逼迫着单阎将他介绍给各位达官贵人,好替自己的家业拢个一两桩买卖。
一整晚,单阎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单老夫人的脸色。
不必想,他那个一辈子被囚在体面二字的母亲,定要气得七窍生烟了。
单阎捻了捻疼得厉害的眉心,却尽力逼迫自己今夜放纵,不去想那些琐碎。
只此一夜也好。
第03章
单阎的视线在付媛身上游走,可她始终裹得严实,没吃亏半分。她见单阎没起床的意思,便又搂紧了被子,盖过肩膀,生怕叫他窥见了去。
单阎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故意扯了半角被子。只一拉,她便如怕羞草似的将被子攥得更紧。
有趣,有趣。
他竟从不知逗妻子玩是这样的有趣,如今倒是恨自己考取功名得晚了。倘若能早个那么两年,或许孩儿都已呱呱落地了。
孩儿…
他也想与她有孩儿。
只是她这般防备,他便也不勉强,光是扯被子就够他消磨一宿了。
“少爷…”外头传来一把青涩的男声,是单阎的书童丁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