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阎举着茶盏,淡淡抿了口,由着付媛接着说,“不错,的确如此。”
“只是这扬州,夏季多雨,又恰逢汛期,难免有决堤的风险。”她在案前踱步了一圈,又走到了单阎的面前。
那人笑意绵绵,揽过她的柳腰,用指节轻刮她鼻子,“我单阎也是有福了,有这般聪慧的夫人。”
谁料这话一出,倒是付媛不乐意了。
她皱着鼻子,用书卷拍打身旁单阎的手,“撒手,谁是你夫人。”
搂在她腰间的手愈发紧,似要将她揉碎,单阎环抱着她,眼里满是贪婪,“你我已有夫妻之实,哪怕你嘴皮子不认,那又如何?”他肆意地笑,又在付媛脸上嘬了口。
付媛的脸一瞬潮红,又嘟囔着撇嘴,“讨厌你,恨你。”
“可我爱你。”
单阎敛起的笑意,倒让这话显得万分真切。
付媛在他怀里,抬眸看着他眼波流转,仿佛透过他清澈的眸,看见了他的真心。
怪哉,怪哉。
这真心岂是这般容易坦白的?
“也不知这话有几分真。”
她嘴里嘟囔,低垂脑袋,手里捻着鬓边垂下的青丝。
“每一字句,无一不是为夫的真心,”他抱着她,手愈发紧绷,生怕这样的美好会从他手上溜走。
付媛睁着眸,盯着他严肃的神情,又迅速地挪开,心底跳动又快了半分。
“...油嘴滑舌。”
单阎明显感觉到怀里的震颤,她的身子愈来愈热,十足个人型汤婆子。他爱不释手,却不想生生囚着她,只轻轻在她额头上吻。
吻罢,他便乖顺地松了手,由着她将桌上茶盏一饮而下,含羞跑出书房。
看着一滴不剩的茶盏,他宠溺地笑着摇了摇脑袋,端着走到躺椅前矮桌续上半碗茶。
他叹了叹气,啖了口茶解了心中燥热,扯了扯衣襟,又接着伏案绘图。
这图他已绘制了许久,只是这扬州连接着数个货运枢纽,无论如何也不能马虎。作为扬州转运使的他,更是需要谨慎,确保万无一失。
若是航线指挥以及货运船只安排不当,则极有可能在水上发生意外,死伤惨重。
夜半,两人各自掌灯。
付媛捋着手袖,生怕墨汁沾污了衣物,将毛笔轻置笔架。
紧接着,她取了镇纸,看着手中绘卷。
绘卷上的单阎,眼底藏了万般情意,他手握着茶盏,笑得宠溺。
回过神来,她这才惊觉,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竟全是单阎。
她就似被摄了魂魄,他的一颦一簇,都格外引她注意。
若单单是引她注意,她倒不会这般生气,毕竟从前亦是如此。
可是如今,她非但想起单阎,脑海里全然是他的喜怒哀乐,甚至连自己心底的敌意也少了许多。
她并非榆木,单阎对她的情感如滴水石穿,一点点穿透过她封闭已久的心。
若是那阵敌意消退,倒衬得两人真是天真一对。
知根知底,分外熟悉,只不过被那阵恨意如纱般隔在了两人之间,才显得分外生分。
第13章
付媛一语成谶,扬州的这场雨下得格外绵延。
树上蝉鸣渐起,汛期将至,单阎不得不将手上的航线规划搁置。
水涨船高,近日来单阎几乎每日都要到下游勘察,生怕发生决堤。
这一旦决堤,下游死伤惨重,紧接着的河运恢复也会是极大的难题。
今日,付媛醒得格外早,是她特地吩咐过金枝,在单阎醒来前唤醒她,多早也不打紧。
她刚洗漱好,便听见了对门的声响。
付媛提裙,一路小跑到单阎面前,“等等我。”
单阎嬉笑着偏了偏脑袋,“夫人昨夜睡得不够安好吗?怎醒得这般早?”
他印象中,付媛似乎就没有醒得早的时候。
伸手抚过她额头,确认没有发热,这便更觉着奇怪了。
付媛蔑了他一眼,扯着他衣袖便往外头走,“少废话,不是要去下游视察民情吗?”
她与单阎一同出行,不过是为了寻借口,体恤民情罢。
单阎知道自家夫人心善,只是不知为何这般唐突。
或许她会心转意,想好好做她的转运使夫人了呢...?
他抿嘴偷笑,揽过付媛的腰,与她一同出府。
“少爷...”少年穿着青蓝长袍,手里紧紧攥着缰绳,身旁的白马衬得他更加俊俏。丁维见了付媛,忙低下脑袋,“少夫人。”
“今日夫人同我一同出行。”单阎高高地昂起了脑袋,挺着胸脯,颇有炫耀的意味。
他先跨上了车舆,又俯下身,牵过付媛的手,“夫人当心,”搀扶着她上马车。
付媛刚站稳,这便松开了单阎的手,直勾勾地掀开了车帘,弯着腰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