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媛失笑,又扯扯嘴角,“单阎。”
单阎的心此刻仿佛从云霄直坠落地,摔得他疼痛不已。
她没有原谅他。
更没有心软。
“食言可不是堂堂三品漕司大人该做的事。”
彼时,单阎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抽离开,虚无缥缈的在两人之间徘徊。
脚步虚浮到他快要站不稳。
对她而言,他不再是“夫君”。
也不再是她的“竹马”。
而是“漕司大人”。
她不要他了。
他几乎是用尽最后一口气,将付媛手里的信夺走,有气无力地应她:
“为夫不会食言。”
“和离可以——”他顿了顿,“只是得到阎王爷面前再离。”
付媛不解地看向他,却只得到他一句:“这是单漕司的意思。”
“…”她知道,他是最晓得如何利用自己的话来反攻她的。
从前是,现在也是。
他的意味很明显。
他要告诉付媛,无论是青梅还是夫君,亦或是单漕司,他都不会放手。
“王母娘娘来了都没用。”付媛又将那和离书从单阎的手里抽走,脑子却忍不住要想方才单阎说的话,嘴角更是不争气地扬了扬。
单阎看到了那一抹笑,稍稍侧了侧脑袋,忐忑不安地试探:“夫人刚刚,笑了。”
付媛压下嘴角,冷漠地看向别处,又将单阎推远,“没有,不是要点卯吗?还不去?”
他看了眼付媛手里那封和离书,心里又是一阵张皇失措,却没了当初那种颓废无力的感觉。他点头应是,这便负手离开院子。
绷着一张冷漠的脸目送单阎离开,付媛才像是没了主心骨的泥人瘫软在石桌前。她趴在冰冷的石桌上,由着那阵寒意侵袭她的脸颊,目光却一直定定地看着手里的和离书。
纠结许久,她才下定了决心打开那封和离书。
正如她从前见到的那样,是单阎之前便写好的和离书。
可他分明不想离。
付媛不明白,若是他不想离,又何必当真写好这么一封和离书。
要只是用于威胁她,他完全可以上下嘴皮子一动便是。
彻夜未眠,付媛的脑袋像是一团浆糊。
她完全没办法再冷静下来思考,即便是匍匐在寒冰似的石桌上也没能让她镇静。
她该歇息了。
再醒来,付媛转侧,却听见了男人的嘶声。
她猛地坐起,借着烛光看向身侧的单阎。
他并未与她同睡一张被,只是又重新拿了张薄被来披在腹上。
“你......”或许是因起床气,又或者是受惊过度,付媛的眼里满是厌恶。
她下意识地将他往外推,却听他呼吸声更是沉重。
彼时付媛才发觉,单阎赤/.裸着上半身,腰腹处裹了一层厚厚的棉布。
即便如此,血迹仍然从布条中渗出。
付媛惊愕地将他拉回,蹙着眉紧张地问:“这是怎么了?”
方一对视,付媛便又注意到他高耸的颧骨上一片猩红。
“你......”即使知道这些明显是打斗的痕迹,可付媛却依旧不敢相信,“夫君从来不会与人打斗,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没事,”单阎将付媛轻抚他腰腹的手拉起,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又道:“不打紧。”
“夫人...”他紧握付媛的手,艰难地抽着气。
付媛急出了眼泪,赶忙劝道:“都伤成这样了,就别说话了。”
单阎嘴里说着“不打紧”,鼻息却愈加沉重。
“再说话,今晚我可去跟娘睡了。”付媛知道劝不动他,便改成威胁他。
焉知外人皆认为威武堂堂的漕司大人,竟会为了与夫人同床而低头。
单阎的确消停了,乖顺地抱着薄被,由着付媛将自己身上的被褥分与他一半,只有眼珠子一直忍不住盯着她,在她身上打转。
“熄灯。”付媛道。
“好。”单阎蹙眉,捂着腹部艰难爬起身,却又被付媛按下肩。
“......让你去你真去。”付媛无奈地嗔他一句,起身将屋里的烛光都吹熄,依旧只留了床头的一盏。
付媛知道问单阎伤势如何得来的,他也不会回答,也省得费力气,便将一只手压在脑袋下安然地准备睡个回笼觉。
可她已然是睡了一整个白天,又何来的睡意。
她只好稍稍侧过身,看向单阎。
单阎没办法侧身睡,只能直挺挺地仰着脑袋,紧闭双眸。
付媛看着他颤动的睫毛,搭在被褥上修长的手指,深邃的眉眼,乖巧的睡相,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唯一与这些美好格格不入的,是半露在被褥外的胸脯,反复起伏着,在付媛看来那简直是万两黄金摆到了贼人面前。
她看了眼单阎紧阖的双眼,又看了眼男人的胸口与上方明显的锁骨,稍稍探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