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安眠的一夜,她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最终下定决心。
她要用她的方式帮他。
如果他一定要去做,那她就为他助力就好。
她翻转过身,轻手轻脚地滑开手机,找到了很久之前加到的乔湛的联系方式,找到了要来了京北项目要接触的一些合作伙伴,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其他的文件资料。
末尾还不忘叮嘱他,不要告诉文时以。
放下手机,她又重新躺好,挨近他,忍不住伸手去勾画他的眉眼。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要比想象中,更在意他。
哪怕不去从他那里索取安全感和陪伴,她也想要付出。
只是仅仅希望他可以过得舒服一点点,不要什么回报,更不要什结果。
她这样想的时候专注得很,以至于呼吸心跳加速,她感受到慌乱不舒服的时候已经快要难以忍受。
可能是想的太多也太焦虑了,好久不发作的惊恐又开始莫名其妙地侵蚀她,她不想让自己颤抖得那么厉害,极力克制着,免得吵醒他,挣扎着想要起来换个空间,四肢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根本没有一点力气,拽着被子紧紧地捂住心口,闭上眼,天旋地转。
她已经是减小折腾的幅度,躺在她旁边,他还是醒了。
相处的时日久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她是又不舒服了。
她常用的那几种药在文家,在城郊,在各处都放着。
他起身拉开抽屉,很快去接了杯热水,喂她药吃了下去。
她蜷缩进他怀里,颤抖着拽着他的袖口,像是快要窒息一般难熬,却只能静静地等待着药效发作。
“没事,缓一缓。”
他早就习惯了她这种情况,不会再像在英国时那么慌。
只不过,她已经很长时间不会这样了,眼下看着她发白的脸,满额头的细汗,他实在是心疼。
他终于明白梁霄之前所说的,被心里疾病缠绕的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走出其中阴影,只能调节,缓解,却无法真正意义上的,彻底好起来。
这样抱着她,太用力不敢,太松劲儿也不敢。
短短十几分钟,胳膊都酸麻起来,可他还是不敢松懈,直到看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些。
刚刚历经暴风骤雨后的人儿筋疲力尽地窝在他怀里,额头上,鼻梁上都是细密的,还没干的汗珠,双目放空无神,好一会儿仍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点了没?”他担心,多问了句。
她只点头,没有说话的力气。
他见状,伸手抹掉了她脸颊上浮起的汗珠,心疼的目光流落,不自觉地皱着眉。
她这样痛苦,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捕捉到了他忧郁的神色,努力挤出来一点点笑,摇摇晃晃地抬起手,还是熟练地覆上他的眉心,积攒了好久,才努力地开口说得动话。
她说没事,说不要担心。
她越这样说,他越不能放心。
又过了好久,脸颊的苍白退却,额头上的汗也随之消失。
她的精气神终于好了些,他才有机会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忽然发作。
她拼命地摇头,摇着摇着,眼泪又一次克制不住。
她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他怀里,情绪低落到底,反复念叨着句。
“我好不争气啊,我真的好不争气......”
第71章 飓风 漆黑中绞缠
说完这句话,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这一次,她没哭。
她认命了, 可能被这些情绪和痛苦纠缠就是她的命。
也没关系,也不是天天发作,天天难过, 偶尔而已。
她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却在仰头看向文时以,撞上他关切的神情的那一瞬,还是忍不住委屈, 忍不住难过到掉眼泪。
越是这样,她刚刚那种觉得自己不争气的念头越强。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选择不面对他也不看他。
竞标失败的难过, 这些年被浪费的时光, 日夜寝食难安的痛苦就在这一刻集中爆发。
痛苦从来不是流经,而是贮存在她身体里。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有排解或者消化痛苦的能力,就是有一些人,天生就比别人的神经更细更敏感,对痛苦的感知能力也格外强。
怀里的人从剧烈颤抖到逐渐平稳下来, 文时以摸着她已经被汗水潮湿了的脊背, 心疼却也无力。
他知道, 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缓解她的痛苦。
药效彻底发挥作用,丛一完全地平静下来,收起眼泪,但仍没挪动身体,躲在他怀里, 看着自己漂亮指甲上的水钻好一会儿,被晃得忍不住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