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死后,水母把自己的肚子割破取下蓝碧玺,眼泪化作钻石,用生命作成这副画。”
这是徐映灼熬夜写下的剧本。
戴经理听完,嘴角一抽:“少爷,这也太抽象了。”
“抽象就对了!”徐映灼眼睛发亮,“越抽象的艺术品卖得越贵。”
戴经理觉得对方异想天开。
“就这样,你派人赶紧送去最近的拍卖会上,就说这是徐康然老先生的传家宝。记住,必须找个人把我的故事背下来,这种跨越物种遗憾又离谱的爱情故事,上流人士最喜欢了。”
简直胡闹!真当那些名流是冤大头!
过了一个月,戴经理跟徐映灼汇报,脸红激动:
“少爷!那些人真的是冤大头!那俩笨水母卖了一千万哈哈哈,我们发了!”
徐映灼对结果并不意外。
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聪明人多,傻子也多。如果打上谁谁谁的传家宝,或者一件饱含深意的艺术品,很多自诩艺术家收藏家的人闻着味儿就来了。
戴经理:“少爷,拍卖会那边问还有类似的艺术品吗?要不您再做几幅?”
“不行。”徐映灼有自己的营销方案,“多了就不稀奇了,过段时间把我做的徐氏祖传二十代红钻琉璃瓶那去拍卖,其他碎钻花瓶当成周边出售。”
戴经理平静:“好的少爷。”
徐映灼:“卖出去后分你一成。”
戴经理谄媚:“好的少爷~”
“你们下午茶吃啥?”
“嗯?”话题跳转太快,他回答,“好像是面包,您饿了吗?我让人送一碟上来。”
“不用,搬两箱去我车上。”
“……好的少爷。”
戴经理无奈。
*
徐映灼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脑袋发胀,可能是忙着作画没休息好。戴经理把他送到门口,临走前突然想起:
“少爷,您上次吩咐我去您的住处牵网线,技术部那边已经牵好了,您回去试试?”
徐映灼一听,连忙让颜伍开车回去。
他从行李箱里掏出手机充上电,这个时刻不离手机的年代,徐映灼在南非硬生生的戒掉手机。
手机断断续续充上电,等待开机的途中,交握着的手掌渐渐布满了汗。
屏幕一亮徐映灼猛地站起来,紧攥着的手机似有千斤重。
他拨通了黎愿的电话,在“嘟”声响起的第五秒,颓败地挂断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茫然地坐在屋檐下的门槛,露出的手臂被蚊子咬得又肿,他挠了一道一道的红痕,在十分钟后鼓起蜿蜒的伤口,就像他今夜交织在心头道不明的几许思念。
他的脑袋越发昏沉,徐映灼站起身准备回屋睡觉,而那通没接通的电话竟奇迹般地拨了回来,仿佛是对他的一种恩赐。
“怎么了?”
女人置身于嘈杂的地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徐映灼自动屏蔽电话那头的歌声,只听得见她与自己沉寂很久忽而复苏的心跳。
“黎愿。”
他想指责她的罪证,可话到嘴边又不忍吐出,他怕惹恼了对方提前结束这段来之不易的通话。
黎愿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觉得徐映灼有些不对劲,又问一次:“你怎么了?”
徐映灼喉咙又疼又肿,说一个字喉咙像是被隔了一刀:“你在干嘛?我在这边没有惹事,我觉得自己……”
咚——
天昏地转,徐映灼失去了意识,直直倒下。
*
如果再给徐映灼一次机会,让他把那未说出口的半句话说完,他会说什么呢?
黎愿,我觉得自己从良了——这是徐二世祖的忏悔。
黎愿,我觉得自己出息了——这是刚卖了一千万的嘚瑟。
黎愿,我觉得自己快要爱上你了——这是……不可能!
而现在,他睁开模糊的双眼,颜伍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手上,他听见屋外轰隆隆的直升机降落,来的那几个医生用蹩脚的英文说:
“他得了疟疾,许是毒虫叮咬后染上了毒性,发现得太晚了。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他,这个病毒死亡率极高,不能再有任何马虎!”
他感受着自己冰冷的四肢,连抬眼都没有力气,浑身痛得失去了知觉。他满脑子都在遗憾那通未说完的电话,可身体却难受得如同地狱
——黎愿,我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你会伤心吗?
*
“少爷!您终于醒了?!”
颜伍见他缓缓睁开眼,激动得鼻涕泡都快流到他的脸上。
徐映灼浑身酸痛动弹不得,虚弱又沙哑的说:“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