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回家打,别吵到黎愿和孩子。”卓灵早就听见外面的动静,足足听徐映灼挨了好一会儿暴打,才出来制止,皱眉对徐映灼说:
“进去看看孩子。”
得到允许,徐映灼扶着墙满身是伤地进去,推开门,黎愿微坐着背靠在床上,面容憔悴,脸上却浮现出从未见过的恬静与安宁。
见到徐映灼,黎愿脸上没有半分怒意,像是在招呼一个探望她的朋友,微微点头:“坐吧,孩子被抱去吃奶了。”
徐映灼哪敢坐,他犯下滔天大罪。
病房的地板是坚硬又洁白的大理石,徐映灼红着眼眶跪在她的床边,用力地磕着响头,脑袋砸到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老婆,对不起,没有及时赶到你的身边。”
他磕头: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赌气离家出走。”
又磕:
“对不起,我不该喝醉,错过电话。”
地板一声比一声响:
“我就是个祸害,害得你路上出事。”
睡醒一觉徐映灼天都塌了,他以为黎愿根本不会在意他去哪,没料到黎愿会出来寻他。
徐映灼,出事的怎么不是你……你真该被车撞死……
很快,男人的额头乌青,紫红的淤血堵在脑门,他的动作拉扯到肩上的棍伤,徐映灼又悔又心疼,急得咬破了舌头,牙齿上沾了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
从来没有过如此痛恨自己,男人牙齿颤抖,恨不得跪死在这里,又怕自己的尸体脏了她的地板。
黎愿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她不出声,徐映灼就没有停下的意思。
直到地板染上红色后,黎愿才轻轻抬眼:“好了。”
徐映灼颤颤巍巍起身,眼尾泛着血丝,无比心疼:“老婆,你怎么样啊…疼不疼?”
“挺顺利的,宝宝很乖,没让我吃太多苦。”提到孩子,黎愿的眸光稍稍回温。
幸好在车上有陈揽这个肉垫护着,黎愿没受伤,加上她胎位一直很正,黎愿这一胎十分顺利。
话音刚落,孩子吃完奶被抱回来了,徐映灼接过女儿,襁褓中的女儿皱皱巴巴,小成一团。
明明轻得不可思议,可徐映灼却觉得有千斤重。
这是他和黎愿的孩子。
小小的婴儿还不会睁眼,在梦里咂着嘴。男人笨拙而认真地抱着孩子,站在床边差点落泪。
“黎铮。”
黎愿的视线同样落在女儿身上,目光温柔:“她叫黎铮。”
徐映灼回过神来,吸了吸鼻子:“好听,老婆取得真好。”
有女铮铮,佼佼者也。黎愿那么优秀,他们的女儿也一定出类拔萃,非同一般。
孩子被抱去睡觉了,徐映灼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嘴角扯起傻傻的笑意,眼泪从下颌线划过:
“老婆,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还嘴,你叫我去哪我就去哪,你叫我死我就去死。我会时时刻刻守着你和孩子,你想怎么对我都行,我乖乖听话……”
黎愿:“桌子上有份文件,拿过来。”
徐映灼从地上爬起来,腿跪麻了,他踉踉跄跄去拿。
是一本很厚的文件,徐映灼以为是她工作上的事情。黎愿却没接过,淡淡道:“打开看看。”
徐映灼听话地打开,文件的第一页的“离婚协议”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加粗,居中,宋体二号。
他心跳如滚滚惊雷,文件从手中抖落,惊慌失色。
“老婆,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徐映灼蹲在地上拾起掉落的文件,眼泪一颗一颗掉在纸上,他把文件放回袋子里,笑得惨白而勉强,声音艰涩颤抖:
“不是的,不是这份,我一定是拿错了……”
“不,你没拿错。”黎愿动了动,换了个姿势靠着,淡定道:
“你不是对我利用你的事情耿耿于怀吗?要讨个说法,这就是我给你的说法。”
文件再次散落在地上,凌乱一地,怎么捡也捡不回来。就像他支离破碎的心,怎么拼都不再完整。他感到缺失,惶恐,扶着床沿吃力地站起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黎愿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与他抗拒的眼神对视,毋庸置疑地下达最后一道指令:
“徐映灼,我们离婚。”
“不可能!”徐映灼几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与她离婚,和杀了他有什么分别?
离婚后死了都不能埋在一块儿,他倒不如现在就去死!
“黎愿,我不同意!”
“你都是靠我养着,有什么资格说不同意?”黎愿镇定无比:
“而且你答应我从非洲回来就要离婚,我们都拖了那么久,差不多该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