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令她不自觉翻动着自己的手机, 视线在通讯簿中的一个名字上停顿。
——工藤优作。
太宰治曾经指出, 他们有相似之处。
虽然当时的黑羽结衣反驳对方自己经常能看到长相相似的人,但在那之后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工藤优作并没有明面上的兄弟姐妹,但他过往的家庭曾经重组过。
再多的情报都还太久远, 也有可能是远房亲戚什么的…下次再去找本人套套话吧。
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 屋檐的另一角传来轻微的响动。
纯黑色的怪盗轻盈地落下, 与暗色融为一体。
乌鸦与女性对视着,一言不发。
天台上只剩下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良久,怪盗摘下他的礼帽,月光照亮了那隐藏的半张脸。单片眼镜下,中年人的神情复杂又温柔:
“结衣, 好久不见。”
她犹豫了很久, 终于轻轻吐出那个称呼:
“……父亲。”
即使是这时,黑羽结衣的脑子里却仍旧乱七八糟地在想。
——太宰治说的对, 她的父亲和工藤优作长得真的很像。
那旧时的回忆一下鲜明地涌了上来,她头晕目眩, 几乎无法站稳。
卷发青年将要推开门的手停顿了。他站在原地, 脚步想要回撤却又被下一句话镇在原地。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不在了。”
与对面语句都无法连续的表现大为不同, 绅士的语气温和:
“抱歉, 我曾经也以为我此生无法再度与你这样面对面相见, 但现在看来,魔术师总是擅长表演奇迹, 不是吗?”
他本想用轻松的口吻缓和面前的氛围,但见着自己多年未见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儿, 他想起了这几天的短暂调查结果,多说了几句:
“动物园…就是你和你的同伴最近在寻找的那个组织当时盯上了我——那个时候,唯有一场盛大的死亡能够终结这一切。”
女性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黑羽盗一一愣,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魔术师总是需要助手的。”
是默认的状态。
“那明明就这样,不就好了吗?”
黑羽结衣抬起头,
“就这样装作我们素不相识,不再邀请我见面,远离这里,不就好了吗!”
“结衣……”
“抱歉,”
像是意识到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多么不妥当,黑羽结衣飞快地道歉。但任谁看到她攥着拳头,牙关紧咬的动作,都能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
“我只是……不能接受。”
她只是很难接受她一直以来坚持的目标与信念就这样崩塌。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一直努力坚持到现在啊……”
“我很抱歉。”
听到了夜风带来的那低声的呢喃,黑羽盗一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我一直有在关注快斗的成长,也曾一度想找到你的踪迹,但你的消息在离家之后不久就被什么势力掩饰起来——抱歉。”
“而你宁可在这里以另一个身份活跃着,也不愿意给你的两个孩子一点提示。”
“对于我在家庭中的缺位,我也很——”
“我已经成年了,父亲。这份迟来的道歉,你还是留着给快斗说吧。”
黑羽结衣一字一句,
“父亲,您不认为您的做法有问题,也将这行动一以贯之。但您现在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因为有其他事情要找我吧?”
“……我很抱歉。不过确实刨除这些,我找你是因为另一件事。”
黑羽盗一抿唇,
“结衣,退出mafia吧。”
——!!!
暗处的松田阵平倒吸了一口气。
就连黑羽结衣也愣了片刻:
“你想要我退出组织?”
“当然不是现在。”
黑羽盗一解释道,
“这几天我调查了你的几位同伴的一些信息,加上最近我从地下一些渠道打听到的,你们是那个名为乌鸦军团的成员吧。”
“我了解到一部分这个组织的情报。结衣……你不适合待在这种地方。所以我想着,如果先前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选择了这条路的话,那么能否如今也以此为理由,让你离开那里?”
那些冰冷的情绪一点点蚕食上心头,黑羽结衣摇头,否认了这一判断:
“……父亲,我已经成年很久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但我同样也知道,如果没有‘我的死亡’这一诱因,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不可能去选择这条道路。”
“但是现在,这已经不重要了。”
黑羽结衣摇摇头,失望地垂下眼:
“正如你到现在都认为你的做法毫无问题一样,我也不可能再离开组织,无论是哪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