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须磨的生死时刻,我吃足了教训,以后不会再寻花问柳、惹下大祸了。”源氏认真承诺。
桐壶帝都走了多少年了,还不忘好大儿啊,真是感动平安京呢。
淑子斜斜地看了指天发誓的源氏一眼。
是吗?
拭目以待吧。
乖一点,对大家都有好处。
不乖的话,淑子也不是十二年前那个被拿捏住身家性命、战战兢兢只能帮他冷脸补漏洞的小姑娘了。
至于所谓的预言,在这个高僧和庸僧混杂的年代,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真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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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内里的重中之重有三件,一件是皇太子冷泉的提前加冠,一件是女官局的人事变动。
一件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新帝登基。
东宫每日人来人往,所有人都热火朝天地准备着马上就不再只是皇太子的冷泉的加冠仪式。
橘典侍和花散里数着指头算淑子成为尚侍的日子;橘掌侍数着指头算承香殿女御减少存在感的日子;源典侍数着指头算自己退休荣养的日子;优子数着指头算自己升职加薪的日子;其余女官也是充满希望。
只有朱雀帝,数着指头算自己退位的日子,十分不爽。
虽然只有十岁,在加冠的年龄里属于一等一的早,但冷泉已经很有风范了,典礼的流程没有丝毫错漏,淑子作为这些年最主要的保护人,难得以女官的身份成为了这场仪式的主持。
终于能自由进宫看望儿子的藤壶师姑梳着出家人的及肩短发、衣着朴素地被尊坐在上首,含泪带笑。
识时务的公卿们看着小小年纪却礼仪娴熟的皇太子,也是交口称赞,更加期待他的上位了。
淑子:我一手教出来的!
仪式结束后,淑子带着冷泉回到几乎要被搬空的东宫,指挥乳母们为他换好礼服,继续参加晚上的宴会。
在休息的空档,梳着成人发髻的冷泉信赖地依偎着淑子,珍惜这最后的亲昵。
“以后我就是大人了,就不能这么亲近姨母了。”再怎么懂事,也不过是小学生没毕业的年纪。
在他有记忆以来,这宫廷给他带来的就是骨肉分离的孤独和面对皇太后的谨慎压抑,无数个独单彷徨的时候,支撑起东宫内外里子面子的典侍姨母是他唯一的依靠。
如果长大就意味着分离,他还不想长大。
淑子轻轻抚摸冷泉的头发。当初妈妈和循子看着长大的自己,是不是也一样的心情呢?
“有些经学博士说,姨母大逆不道。”冷泉突然放低了声音。
“他们说您不应该抛头露面、不应该高声说话、不应该将女子生产这种事情置于大庭广众讨论。”
果然,即使淑子严格监控,还是有老登们暗暗搞事情。
趁着朝廷换血,一起处理了吧,淑子敛目。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也知道姨母在做什么。”
“是姨母抛头露面、大逆不道,我才能有今天的荣华。”
“我不知道以后我会怎么想,但是我愿意发誓并写下旨意,永远不会伤害姨母。”
“您是将我一手养大的母亲啊。”冷泉小脸蹭着淑子。
儿子长大了,母亲还没老。这是也许直到两人中的一人去世之前,都不会再有的亲昵了。
淑子眼眶发酸,冷泉是她抚养的孩子,是她教导的学生,也是被她潜移默化驯化的太子。
直到现在,她的手里还秘密留着不少私兵,以防万一。
也许有些卑鄙,但她不能允许自己保护长大的未来帝王玩一出兔死狗烹。
虽然她有退路,可她身后的女官、她帮助的百姓不一定有。
她决不能任由已经推动的前进道路后退。
所幸冷泉还没有歪。
“姨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淑子真心实意。
“我们一起经过了长久的磨难,以后还要一起享受无边的富贵。”她抱紧了冷泉。
两人的影子逐渐亲近,那是幼鸟即将成长的期待与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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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曾经的尚侍胧月夜主动请辞,搬入了还未正式退位的,其实也已经搬得差不多的清凉殿陪伴朱雀帝。
她自觉犯过错误,拒绝被封为女御。但淑子吩咐,所有人都要礼遇这位一向不争抢权力的前尚侍,一应分离赏赐等同女御。
女官局正式换届。
皇太后留下的少数人手全部离开;源典侍在众人的感谢下光荣退休。
橘典侍成为了殿司和藏司两个重量部门的最高长官;花散里晋升为藤典侍,成为了兵司和闱司两个关系皇帝安危部门的最高长官。
橘掌侍依旧是书司长官、小路掌侍依旧是药司长官,但各有封赏,两者还帮助成为了膳食长官的马命妇共同打理水司和酒司;余下的扫司、缝司等淑子一派的长官也有晋升和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