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安把景惜捆在了背上,步伐沉重的就像是乌龟一样。
但好在这些傀儡只要身上出现破口,就会像是被扎漏气的气球一样干瘪下去,并不需要枪枪爆头。
在最前面的傀儡被击倒之后,它身后的其他“人”依旧在前进,最前面的停住了,它们就直接把他撞倒在地上,踩着它的身体继续往前走。
头上多了个窟窿的“人”侧倒在地上,在后面的“人”踩到他身上之后,他眉心的窟窿里就会像是挤牙膏一样被挤出一团血污。
越来越多的“人”踩到他身上,但是它完全没有挣扎和反抗,被踩住的地方软软的凹下去,其他地方就被撑的鼓起来。
直到缺乏弹性的皮囊再也不能承受这些挤压,它闭着的眼睛像是缝合好的伤口被强行从里面撑开一样,突然睁圆了。
血污从眼眶里喷涌出来,但这些血污在离开皮囊之后,又在火光的驱赶下慢慢往后缩回去。
这些“人”就是污染生物的血污填充起来的,只要破坏这些皮囊,里面的血污就会因为畏火的本能重新回去。
离苏沐安最近的往下走的楼梯就在从血污里站起来的唱诗班走过来的方向,披上皮囊之后的血污不畏火,但是一旦皮囊上出现破口,它们就会被打回原形。
苏沐安身上的弹药也充足,但要一只手开枪,一只手拿着喷火枪,多少有点应接不暇。
幸好下一层的情况要好上不少,至少楼层边缘的血污上还没有长出来血污人。
苏沐安被身后的重量压得气都喘不匀,但在这种地方放慢速度就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
下楼离开大楼的时候,苏沐安不需要系统催促,都在咬牙坚持。
一直到走出大楼,苏沐安才稍微喘了一口气。
周围的血污比她进入大楼的时候厚了不少,现在就算是她有喷火枪,血污往旁边退散的范围也变小了。
苏沐安已经累的心都在发慌,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身上的病号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了。
但是她至少要走出被血污覆盖的范围。苏沐安勉强抬起头,却看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血色。
苏沐安咬紧牙关继续往前走。都到这一步了,已经不可能放弃了。
背上的人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稍微动了一下,含糊的声音几乎被大楼里爆燃的声音吞没。
“……苏沐安?”
苏沐安这会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负重一百多斤在极端高温的情况下走五楼的楼梯,已经远远超过了她身体极限。
眩晕和想要呕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苏沐安完全是在凭借一口气撑着在往前走。
手里的喷火枪里的火焰也开始越来越小,这已经是最后一罐燃料了,原本应该是够支撑到她到安全范围的。
但是她走的太慢了,血污却在不断地向外蔓延。
苏沐安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绝望的深渊里。
她又往前走了一步,强烈的眩晕让苏沐安站都站不稳的往旁边倒下去。
手里的喷火枪还在燃烧,周围的血污退散开来,背后的往旁边一歪,把他们捆在一起的绳子也松开了。
苏沐安仰面躺在地上,第一次觉得连呼吸都是一件费力的事情。
天空是血红色的,视野中是正在被血污吞没的大楼。
但在这时,大楼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燃烧着的身影。
掉下来的人身上燃烧着热烈的火光,像是一只翩翩落下的蝴蝶一样从楼层边缘飘落下来。
这个身影在快速下落,苏沐安的心脏却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心脏的绞痛甚至盖过了身体上的强烈不适感。
视野变得清晰了一些,苏沐安看清了这个下落的身影的面容。
是景星辰。
她上半身燃烧着火光,下半身却已经消失了,黑色停在她的腰际,像是一件被打碎的艺术品一样。
苏沐安以为自己快死了出现幻觉了。
景星辰为什么会在这里?景星辰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是这个身影还在下落,苏沐安的面前只剩下了这团扑向她的火光。
大楼、天空,一切的一切,都是干枯而腐烂的颜色。
整个世界都是粘稠而肮脏的干涸的血色,苏沐安能看到的唯一的亮色只有面前的这团火光。
亮到几乎刺目。
苏沐安晕眩到几乎昏阙,却偏偏看清了景星辰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也看清了她最后做出的口型。
再见。
景星辰是在和她说再见吗?苏沐安的心脏超负荷般的作痛。
她突然想起了她被困在满是苍蝇的污染区里的下水道里时,她见到满天飘落下来的白色火焰。
那时她以为自己见到了神迹,但是她现在知道了,这才是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