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守城的士兵换了个眼神。
虽说县令大人三令五申,看见面生、带着大批货物的人一定要严格盘查才能放行,按理说不能就这样让他们离城。
可是推车上坐着的封大人,那可是县令身边的心腹,哪是他们能够轻易得罪的。
横竖有封大人作保,真出了事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两个守卫想通其中的关窍后,查都没查,果断放了行。
宁竹朝季家父子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头,适时补了一句:“后面我们是一起的。”
那守卫也很上道,连忙点头:“在下明白。”
就这样,三辆满载的推车几乎没有半分遮掩的,就这样大摇大摆出了城。
等到上了郊外的土路,封炎才后知后觉地沉下脸。
他“唰”地抽出佩刀,刀鞘抵在宁竹颈间:“你算计我?”
宁竹眉头都没动,稳稳握着缰绳,照旧赶着车。
这刀都没出鞘,没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封炎这人,一出手就是杀招,若是真想动手,就不会再开口问她了。
“请你吃饭,”宁竹说着扭头往后看了一眼,确认季家父子正在后面跟着,才放下了心,笑着说,“秀姨手艺可好了。”
封炎这次琢磨出味儿来了,总之就是宁竹说什么就不能信什么。
他咬紧牙关,当即收刀跳下车。
宁竹也不拦着,横竖该利用的已经利用完了,这饭他不爱吃就不吃呗,她还担心会累着秀姨。
后方的季家父子见状停下了车。
这时,宁竹突然朝封炎伸出手。
好快!
封炎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出手抵挡,宁竹就收回了手。
她轻轻吹走手上的那片小绒毛,朝封炎挥挥手,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不送了,封大人好走,今日多谢了。”
封炎绷紧下颌,定定地看了一眼宁竹,转过身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
季元武盯着封炎远去的背影,浓眉紧锁:“小竹,你这也太冒险了。”
宁竹从怀里摸出块饴糖丢进嘴里,含混道:“不会有事的。”
总之,粮食进了她的口袋,谁也别想她拿出来,县令大人也不行。
那日宁竹就发现了。
这位年纪轻轻的封大人,做事一板一眼,对于人情世故并不精通,单说作为暗卫也是不合格的,这么受重用,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薛志炳什么人。
季新承说出了她未尽的话:“薛志炳要真有什么动作,就不会派他来了。”
估计也就是想再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对昌县没有威胁。
在涉州时候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季元武对官府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想多与他们打交道。
“他应当不会再来了吧?”
“说不好。”宁竹摇了摇头,“倘若昌县不出事的话,这位薛县令不会再来找我们了。”
其实比起薛志炳,他们这些经历过动荡生活的人,反而更加希望昌县能够一直像如今这般安稳下去。
季元武叹了口气,说道:“回吧。”
马车再次动起来,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而去。
今日回来得算是很早,日头才刚刚爬上中天,卞含秀都还未开始准备午食,正领着季新桐在院子里晒被子。
宁荷就在这些被子里钻来钻去,在和平安玩捉迷藏,老远就能听见她“咯咯”的笑声。
听见院子外传来马蹄声,宁荷猛地停下脚步,眼睛一亮:“是阿姐他们回来啦!”
说完就兴冲冲地跑向门口。
季新桐见状连忙放下手中拍打被子的藤条,提着裙摆跟着宁荷,嘴里喊着:“小荷,你慢点,那门你开不了。”
逸居的院门比原先宁家的要高大厚重许多,宁荷虽说这阵子也长高了不少,但还是够不着门栓。
宁荷打不开门,就守在门边,小手扒着门缝往外瞧,脆生生地问道:“是阿姐吗!?”
宁竹刚停好马车,听见宁荷活力满满的声音,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回了她一句:“对啊,开门吧。”
下一秒,院门就应声而开了。
宁竹怀中瞬间多了一个热烘烘的小团子。
如今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就是这样走走路都是一身汗,更别说宁荷方才跑了一路,简直浑身上下都是烫的。
宁竹笑着将人拎开些,又蹲下身来,揉了揉伸出舌头哈气的平安。
“不热吗,跑的这么急。”
宁竹见宁荷摇摇头,还以为她会说不热,谁知道她转头就大声说了一句。
“热死啦!”
她一边说还用手扇风,可爱模样看得在场的人忍俊不禁。
季新桐将宁荷牵起,给他们让开道。
“快进屋吧,日头毒得很。”
最耐不住热的季元武抬手抹抹脖子上的汗,说道:“如今天气是越发热了,都赶得上去年五六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