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我不想死, 只想和将军长相厮守。”乔菀坐在床榻边,伸手环住赫连时的腰身, 语气染了泪, “我好害怕。”
赫连时垂眸,怀中的女子泪眼婆娑, 眼尾染了桃色,语气中还透着可怜兮兮,他不忍。
她还说要和他长相厮守。
她说她害怕。
赫连时心一横,按住她肩头,温声道:“乖,别怕,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让他们把你送去献祭。”
乔菀抬头,环住他脖颈:“我舍不得将军...”
“放心,这些我都会替你摆平。”赫连时半蹲着,轻啄了一口她嫣红的唇,“这里很安全,我会派白夜在这里守着,菀菀等我回来。”
“好。”乔菀拽着赫连时的袖口,“将军小心。”
“别担心我。”赫连时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鼻尖靠着她的,揉了揉她的脸。
走时,他转身再看向乔菀,强压下眼中的不安和阴沉,对她笑得轻松:“不要怕,我都会解决好。”
乔菀看向赫连时依旧沉着冷静的脸,心中的烦躁和不安突然散去了几分。
她乖乖地颔首,示意自己会在这里等着他。
赫连时见她心神定下来,遂加快脚步去见城主。
营帐外,枫叶城城主和一行人纷纷站在营帐面前,等候着赫连时。
赫连时见跪了一地的人,眉头紧蹙,步子加快,在雪地上印出一个个坑印子。
他心中忐忑,因为他见到城主直接把祭祀的刑具都带来了,一伙人扛着木头,一伙人拿着沉重的锁链,还有人拎着刀。
刀片上泛着刚刚磨好的刀光。
他不敢想象这些刑具用到乔菀身上,这些冰冷又疼痛的物件,本该离他的妻子远远的。
“赫将军!”城主刘清河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向赫连时走来。
“咳咳咳,赫将军,请受老朽一拜。”刘清河带着面罩,依旧挡不住那张脸下面的憔悴。
“城主请起。”赫连时忙拉住他,“可是有什么事情?”
刘清河头发发白,在雪色中更显得年迈苍苍:“赫将军如今都直接喊我城主了,看来是真的不舍得忍痛割爱,不必和老朽我装傻。”
赫连时第一次到枫叶城的时候,无父无母,是刘清河还有枫叶城的百姓轮流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因此他对枫叶城百姓的感情很深。
他素来知道枫叶城有祭祀习惯,不过从前都是用物品和牲口,如今的活人祭祀实在太没天理。
他对刘清河作了一揖:“刘老,活人祭祀太不合理。”
刘清河冷哼一声,目光死死揪着赫连时,随即往后看了看跪倒一地的枫叶城子民,恨恨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否则也不会让你忍痛割爱,只是你看看我们枫叶城的子民,跪在这里求你的人里面有妻子染了瘟疫,有的孩子染了瘟疫,还有的丈夫也……”
“赫将军,你良心不会疼吗?”
“赫将军,求求你了。”
……
赫连时不忍地看向众人,想起乔菀那般脆弱无辜的眼,沉声道:“祭祀没法根治瘟疫,白军医已经在为大家配药方了,等到药发挥作用了,瘟疫也渐渐好了。”
“赫将军这说的,白军医的药吃下去,效果太过微小,可不是诓骗我们吗?那个道士可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他说的一定是真的,再者他前些日子确实一日之内就治好了几位患瘟疫的病人。”
赫连时皱眉,细细揣摩这话中的含义。
从前随军的时候,他们也遇到过数次瘟疫,白子期的药经过检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至于见效,半月也不算很长,那道士所用的究竟是什么灵丹妙药能够在一日之内治好病人?
其中有诈。
刘清河见赫连时不语,继续说道:“将军,这道士说了,以他一人之力,无法打动上天,若用神女祭祀,上天会满意的。”
“你们如何确定这神女是夫人?”
“道士言,将军是纯阳之人,将军夫人日日在将军身边,染了纯阳之气,又是女子,可以祭祀以慰上天。”
“既然要纯阳之气,那让本将军直接祭祀岂不是更有用?何必为难我夫人一个女子?”赫连时这话带了怒意,声音震的雪地中一片肃静。
刘清河微愣,转而又道:“您是南越国的将军,身份贵重,又要行军打仗,怎么能沦为祭祀品?将军对我们整个南越国都很重要。”
赫连时握着剑柄的手被冻僵在飞雪中,半响不语。
众人都在等着赫连时给一个回答。
漫天飞雪下的越发汹涌,渐渐埋住赫连时的靴子。
乔菀在营帐中等的煎熬,忍不住挑起一小片帘子向外看去。通天的雪白中,赫连时孤身一人面对着一群百姓,一身墨色甲衣更显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