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种莫名的焦躁感。
他躺了一会儿才坐起来去找水喝,家里空荡荡的,冰箱只是一个摆设,里面只有瓶装的矿泉水。冰凉的刺激感让大脑清醒许多,徐洲野边往浴室走边脱衣服,身体淋到热水的一瞬间,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
上边有一道伤痕,大概是昨晚被玻璃划破的。
徐洲野关了水,随意用浴巾擦了擦身上就往外边走。身后湿漉漉的脚印一个连着一个,径直蔓延到客厅的位置,他捡起洒落在客厅的裤子,很快就在口袋里翻出一枚创可贴。
是昨晚江听雨放在他掌心的。
徐洲野有些烦躁,这枚创可贴被他原封不动放到了床头。他把电话卡取出来,先找了台旧手机插上。登录账号的过程还算通畅,好几个眼熟的聊天框弹出来,顺带着弹出几条消息,徐洲野直接忽略,他点进联系人,选中“J”的小标,视线集中在其中某个人的头像上。
关于江听雨的一切,几乎都是空白的。
她的头像背景图是白的,为数不多的颜色集中在一朵粉色的小花上,朋友圈仅显示三天可见,徐洲野不清楚她三天前有没有发过动态,反正点开的时候里面什么都没有。
包括他们的聊天框。
没有历史消息,没有新内容,过去的一切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你这个手机不好修啊,”大致看了下情况,维修店老板倒吸一口凉气,又给出维修的报价,“这钱花的不值,不如直接买个新机。”
徐洲野置若罔闻:“我要里面的数据,什么时候能修好?”
“快的话两三天,但是不能保证数据全部恢复。”
“我要里面的数据。”徐洲野又重复了一遍,留下联系方式后利索给了钱。
他很少会在晴天的时候想起江听雨,偏偏等待的三天时间里都是雨天。台风过境,紧随而来的是狂风骤雨,她的座位空了三天,没有人遮挡,他坐的位置能清楚看见她看过的风景。
那棵树的里里外外都被彻底浇透,徐洲野不知为何就想起了某天从窗外路过时,看到的她湿润的双眼。
没有消息,她可能在为那晚那个错开的吻生气流泪,或者是在为外婆的事奔波,也许他只需要像上次那样给她打一个电话,他就能听见她为他掉眼泪的声音。
但徐洲野没有给她打电话,只是在吃饭的时候不经意提起了她。
“她这几天没给你发消息?”宴绥明显惊讶,也想起前几天给她发的消息。他毫不遮掩地掏出手机,划拉了好几下才找到和江听雨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框的颜色是绿的。
“能发出去消息啊,估计在和你赌气吧。”宴绥随便敲了个标点符号过去,畅通无阻。他蛮不在意地耸耸肩,继而抱怨起连绵不绝的雨。
徐洲野一言不发,在宴绥诧异的眼神中起身,将餐盘里的菜倒了之后就往教室的方向走。
天色已经暗了,没有大片绚烂的晚霞过渡,直接进入了黑暗之中。
徐洲野习惯从后门进教室,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到靠窗的那张空桌子上,有人在那儿,但并不是江听雨。
“谁他妈让你挪这个位置的?”
搬桌椅的男生被徐洲野毫无铺垫的声音吓了一跳,刚抬起的桌子又砸回了地上。他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磕磕巴巴解释,“班、班主任说的,这里都没人坐了,让把这两套桌椅搬到C栋去。”
“江听雨坐哪儿?”
男生表情疑惑:“江听雨?她已经转学了啊。”
之前的焦躁感好像找到了源头。徐洲野的心脏突然紧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属于她的痕迹不知何时都被抹除。她的座位早就空了,抽屉里连一张试卷都没留下,后排她常翻动的书柜也不剩一物。
只有雨还在下。
徐洲野扫视教室一圈,周围人并没有多大反应,似乎早就知道江听雨转学的消息,此时正偷偷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他前面的位置已经空了,徐洲野不费多少力气就把自己的桌子顶了上去,意思再明显不过。男生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识趣地从后边的空位闪身离开。
抽屉里掉出来一张卡。
徐洲野立刻就认出是他之前给她的。
他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无声息地消散,而且是他掌控不住的那种。
徐洲野有一瞬间的无措,复杂的情绪迅速在他的肺腑里膨胀起来,刚进门的江清影好巧不巧就被他盯上。她们那一行人的谈笑声立刻就断了,徐洲野的身影不断逼近,直到她推至楼梯口、肩膀抵到墙上时才停。
“江听雨去哪了?”
江清影不傻,一下就意识到徐洲野得知了江听雨离开的消息,但她们两个水火不容,她对于江听雨的去处也一知半解,“不知道,她一直没有在我家住过,也没听她跟爸爸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