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隔壁的一个大房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十个大箱子。贾赦仔细观察了一番,封条没坏,又将其都打开了检查一遍,确认了没问题后,再贴上封条,让人抬出去。一大箱子的银子,两个人抬,步履踉跄了几下,把扁担都压弯了。可想而知这是有多重了。
“我的亲爹啊,这是,这是多少银子?还都是官银?”他与自家胭脂虎每日里都为了银子发愁,哪料到家中竟还有这许多?他以为要还银子,就得变卖家财呢!
“这是你祖父留下的。”当初别的大臣都从皇家借银子,自家不借,与朝中大臣格格不入,那不成严重钉么?这不,随大流借了,却封存着,只花了部分。
花掉的那些,贾赦已经兑换成银票,放在小匣子里。如今正稳稳地躺在他胸口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抬着银子往外走。只是才出门口就遇到一个小丫鬟,“大老爷,二奶奶让我来告诉你,老太太她,她要上吊!二老爷又带着很多人过来了,要拦你。”
贾赦愣住了。贾珍与贾琏两个也顿时是没了主意。
这如何是好?
贾赦想了想,将怀中的银票匣子给了贾琏,“给你一个任务。将这三十万两的银票,与这三十万两银子,送到户部。你可否能做到?”他须得去守着老太太,才能堵住说他不孝的悠悠之口。
贾琏颤抖着双手捧着贾赦硬塞过来的匣子,咕咚地吞了一下口水,“我我我我,儿子,一定可以。”
“好。珍儿,这次劳烦你帮着我们了,待会我那好二弟来了,你只管用族长之权,压制着他,让琏儿顺利去到户部,便可以了。”
“赦叔放心。”贾珍知道,贾赦是要去拦着贾母,防着她真的做出什么事来,坏了全族的名声。
贾赦与带着十几号婆子小厮的贾政,在半路上遇着了。
贾赦都没正眼瞧他一眼,便提着衣摆,快步走了过去。
贾政冷笑了几声,“贾赦,你是斗不过我的。”
贾赦停步,回头睥睨了他一眼,“你的书可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太太有事,你为何不留下照顾她老人家,反而急吼吼地来这里?嘴上说着孝心,可偏偏如此行径。你读书,难不成只为了打压我?若是孔圣人知道了,怕是要以你为耻。”
“你气得母亲伤害自己,就是最大的不孝。你更是为人所不耻!”贾政抛弃了一直维持着的端方,有些气急败坏地喊。
可是这时候的贾赦已是不再管他,飞快地跑了。他要去看看老太太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去到那边,一屋子的孙子孙女与媳妇、孙媳妇的都围着老太太。而贾赦头顶上,正是有一根白绫垂下,迎风招展。
贾赦一把扯下,冷着脸站在人群前面。若不是怕吓着三春与黛玉她们,此时他定然是把头伸进绳子里!
见他拿着白色白绫,黑着脸的模样,跟往常的他太不一样,大家都有点害怕,全都悄悄地往旁边退了两步,就连贾宝玉也是如此。只有林黛玉,还侧坐于贾母踏前,紧紧地握住贾母的手,沉静地看向贾赦:“大舅舅,你吓坏姐妹们了。”
说实话,贾宝玉自保地躲着怒中的贾赦,全然不顾老太太与姐妹们,实在让黛玉不喜。
贾赦看了看瘦弱却比男子都有勇气的外甥女,也不责怪她,只甩手将白绫扔掉,拉着一把椅子坐在踏前,看着贾母:“老太太,您不仅仅是我与贾政的亲娘,更是我们贾家的老封君。贾家兴亡,靠的是什么?帝王的恩宠。恩宠在,家族兴。恩宠断,家族亡。”
贾母听了,眼睛动了动,依旧没有睁开眼。
贾赦叹息了一声,“您问皇帝宣我进宫为的什么事?就只一件,我们家欠国库的银子,何时还!还就罢了,不还,后果大家都懂。正所谓君无戏言,届时,这后果即便我担了大半,贾家的每一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背负或多或少的责任。”顿了顿,贾赦似乎还嫌弃不够,一字一顿地补充:“包括您,包括宝玉。”
“老身不信!”
“我也不信!”最后一句就是王夫人的怒言了。王夫人脸色极其不好地被人搀扶着从里间过来了。方才她被气晕了过去,听得贾赦过来了,便硬撑着起来,要与他理论,不料就听到贾赦咀咒宝玉的话,这叫她如何能忍?
于是王夫人就在一边哭着指桑骂槐……小辈的人都低头不敢听不敢看。而贾赦却只字不听。
不说贾赦这边如何应对贾母与王夫人,只说贾琏那边,跟着队伍走,两腿都是抖着的。
他怕待会二叔来了,撑不住可如何是好?
因为距离后门也不算远,又想躲开贾政,他们索性走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