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心疼他,哭道:“宝玉!肃王爷那般的人物,又救过林姑娘,美人爱英雄,再正常不过。宝玉你,就如同林姑娘的亲哥哥呀!况且她得了大好的姻缘,宝玉该为她感到高兴呀!”
三两句话,贾宝玉眼睛就转动了几下。显然,他是把袭人的话,听进去了。
“替林妹妹感到高兴?”他迷茫了。可他只要想到林妹妹被别的男人牵着手,他都觉得难受极了,即便那人是王爷。这叫他如何高兴?
“是啊。而且,这可是皇上的赐婚。你看,你才去找林姑娘了,王爷他爱重林姑娘,不会责怪林姑娘,却是迁怒于你,跟老爷告状。老爷为了王爷息怒,不得回来责骂你吗,宝玉?”
贾宝玉还念着林黛玉的心思,又少了许多。
他蔫儿吧唧地躺回去,背转身去,默默地哭泣着。也不知为了黛玉还是为了他自己哭泣。
见他消停下来,袭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与一旁的麝月对视一眼,苦笑起来,而后两人悄悄到了外间。
“那个人也真是的,可惜了宝玉一片真心喂了狗。”麝月愤愤然小声地抱怨一句。她口中的那个人是谁,袭人是知道的。
“哎,她遇到好姻缘了,好歹我们也服侍过她一场,自是替她高兴吧。”
袭人却是有些心虚。某个小丫鬟告诉她,昨日她与宝玉胡闹的那个时候,林姑娘正好经过那处,想来是知道了她与宝玉……所以才会那么快接受了王爷。
可她不敢告诉任何人。若是叫贾宝玉知道了,定会迁怒自己。到时候,自己极有可能被撵走。于是她只会死守这个秘密了。而那个小丫鬟,找个错处调到别处去即可。时间长了,谁还记得,谁又信了?
在那里坐着嗑瓜子的晴雯瞧了她们两个一眼,哼了一声,扭身就走了。都是没脸没皮扒拉着宝二爷的人,人家正经奶奶还没上门,自个儿就在那里定好了位子,也不嫌臊得慌。
袭人见她如此,眼地里暗光流动。她想,得去看看前太太了。
次日一大早,袭人就找到借口去看望王氏。贾宝玉也想去,却被老太太的人拦住了。于是这更加方便袭人跟王氏说事了。
“贾敏的病秧子女儿竟然也能嫁给肃王爷?!她也配?我的元春啊,要是老太爷尚在,也是能嫁得王侯的,不必进宫去蹉跎!”王氏越想越生气,就咬破了手指,在袭人的手帕上写了一封信,“袭人,好孩子,你定要将这封信送到我的兄长,王子腾的手里。只要我大难不死,三丫头也嫁得好,宝玉以后才能有好前程。”不然,等贾政续弦之后,她的宝玉,就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就是可恨兄长为何还没救她。妹妹她在外面,肯定是给兄长送信了的呀?
这些话她不说,袭人也是懂的。当即她也是慎重地点头。随后她才慢慢地说出了晴雯的事儿,“林姑娘不能在贾府了,她好似比较不满。觉得是奴婢欺负了林姑娘……”
“哼。真是狐媚子。跟那病秧子长得像,脾性也像。把她留在宝玉身边,终究是个祸害。你来……”王氏与袭人又低语了一番,袭人才赶着回去,叫了她的兄长花自芳送信,而后就回到贾宅,想着要怎么实施她与王氏的计划。
几日后,远在保定的王子腾,也收到了王氏的信。
此时,他握着那手帕,双手握紧,脸色也是如同上次听到王氏被判死罪时那般难看。
救她?他有什么能耐去救?
王子腾的夫人阮氏,走了过来,看到了桌面上的手帕,面色也不大好看。等她看到了上面的字,脸色也没变好,反而是怒火愈盛。
“怎的?你要救他?”阮夫人平静地问。王氏害得王家女儿婚姻艰难,在这两三年里,休想求得好姻亲了,如今还要出幺蛾子?
“她是我妹妹。”意思是,兄妹一场,如今她求着他救命,难不成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她死?
阮夫人捏紧了丝帕,看着窗外继续问:“如何救?”
“南安郡王那边,说是太妃有意认个姑娘做义女。”
“你要把你女儿送去?”阮夫人声量忽然拔高。
“贾政不是还有一个庶女么?年纪正合适,养个几年,养得熟了,以后或者就是能被郡王府派上用场。”这也许就是南安郡王府的真正打算。
阮夫人这才平静下来,“既如此,随你如何做。我只一个条件,莫要再闹出什么事来,影响到我们女儿的婚事。”
“这是自然。”妹妹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亲女儿?
于是,一封信就从保定飞回京城去。而带信之人,却是换成王家的人。先前送信来的花自芳,则是被王子腾赏赐了十几两银子,便打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