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风眉心拧的更紧,长身玉立目视前方,并不看他。
“你最好今日把话说清楚,我与苏叶,何来红线一说?”
话音中不乏寒霜冷意,可晏空玄浑然不在意,口中自顾自继续说着:“没有红线吗?那为何我总是瞧见少主跟那女人单独在一处呢?”
他眼底眯起笑意:“修灵院一回,方才在那屋舍下又是一回……”
“与你无关,不要做多余的事,反倒是你。”
萧长风脚尖转向晏空玄,眉梢挂着薄霜对上他目光。
“今夜,你去了纤凝房中,做什么去了?”
晏空玄笑回:“去的不止我一人,少主怎么独独问我?”
“回答我就是。”
“我只要回答了少主就信吗?”
晏空玄似笑非笑,看萧长风冷淡着一张脸抿唇不语,唇角勾过讥诮。
“心也散了,花也摘了,我回去歇了。”
他转转手中花枝,凑到鼻尖嗅嗅,心情极好,不再理会萧长风,悠闲松散地往回走。
观棋望着他离去背影:“这小子真是嚣张。”
萧长风只是凝着晏空玄的背影,直至他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半晌之后,他收回目光,落在观棋面上:“可你偏偏信了这样嚣张的人传的话。”
观棋惭愧低头,连连保证绝无下次。
萧长风也不继续苛责他,从袖中取出几只紫金瓷瓶:“我去库房取的灵药,明日一早你交给纤凝。”
本来该他今夜转交给玉纤凝,助她独自破除封体阵法,但变故频生,将这茬儿给忘了。
观棋接过,有些茫然疑惑:“少主明日一早还要与圣女同去给宗主夫人请安,何不明日亲自给圣女?”
想了想他方才震颤的道心,萧长风避开观棋视线:“我……今夜闭关,明日就不去了。”
*
浑身酸痛,似被碾压过后身子骨肉在生长重组。
玉纤凝甫一睁眼,那痛感便如平静的潮水有规律的刺激神经末梢。
她运转灵力消了大半痛楚,翻身下榻,屋内水汽氤氲。离珠早已准备好热水供她沐浴。
今日一早要去给萧山还有贾青黛敬茶,她得悉心准备。
梳洗过后,披散的发挽成简单的流云髻,钗上灵珠金簪,拉开面前妆奁抽屉,指尖动作忽而滞住。
里面静静躺着一条蓝绸发带,上面云纹飞鹤的刺绣还差三分之一就完成了。
指尖挑起那发带,取出贾青黛送给她的金灵玉镯,将抽屉关上,那发带重新被关在黑暗的角落。
玉镯触之温凉,即便她已经破体,也感知不到丝毫不妥之处。
离珠张了张唇想言语,外头却突然传来叩门声,便径自行至门前。
没过片刻,她手中捧着几只紫金瓷瓶去而复返。
“圣女,观棋送来的,说是少主送给圣女,助圣女破开封体秘法之用。”
玉纤凝静静看着那几只紫金瓷瓶,单是瓶身打磨就需高超技法手艺,以便锁住里头丹药灵性。
这个品级的丹药,现在的合欢宗并不多,他竟一次性拿来三瓶予她。
许是愧疚,亦或者是其他,玉纤凝无意细究,只道他有心。
有心归有心,但偏偏迟了一步……
“观棋还说……”
“还说什么?”玉纤凝指尖点上托盘,指腹在托盘上游移,直至触上紫金的瓷瓶。
瓶身细腻,是不同于玉石的冰凉。
离珠咬了咬唇,方才又道:“说少主今日不与圣女同去敬茶了……”
玉纤凝游移的指尖顿住,片刻后收手将托盘轻推开。
“无妨,他也有他的事要做,收起来吧。”
随即将金灵玉镯套在皓腕,起身朝外踱去。
如今有灵力抵御绯域的毒辣日头与弥漫邪祟之气,并不需时时刻刻带着玄机伞。
一步踏入院内,全身浸在明媚的日光中,头一次感觉并不难受,只是温热了些,晒得人筋骨酥软,昏昏欲睡。
她抬手遮在眉眼前望向远方,几缕光透过指缝渗透进来,斑驳光影落在面颊。
不是被殿宇高墙围拢起来方形的天,不是压在伞檐下的风景,眼前天地辽阔,望不到边际。
胸臆跟着一荡,死气沉沉的身体如逢甘霖春风,有生机渐渐苏醒。
她看向拱月门:“离珠,我们该动身了。”
*
大婚将过,清天域来的各个宗门代表还未离去。
绯域入目皆砂砾,离开合欢宗地界还有邪祟之气乱流,说不好还能碰到潜伏的妖兽魔修,因而那些宗门的人也不出去,就挤在这狭小的宗门内,三五成群寒暄几句,再在这没什么景的宗门内闲逛,瞧见女修就上去搭讪几句。
虽合欢宗没落,但终归是在人家的地盘,那些人垂涎还未破体的女修,却也不好做什么实质性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