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被刺破的地方血珠溢出,顺着指腹淌至靛蓝的绸缎上,润成乌黑。
离珠眼尖瞧见,忙握住她的手,惊呼声“圣女”,拿起帕子按住她指尖止血,又急急忙忙擦拭那绸缎上的血渍,可怎么也擦不掉。
“圣女头一回绣东西,而且千辛万苦绣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完成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玉纤凝还是沉默,像没感觉到疼,也并不在意那绸缎发带如何,转而解下腰间那鸳鸯同好的香囊在指尖摩挲。
离珠火急火燎的将发带带入屋中拯救,再出来时,坐在树下的玉纤凝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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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角,距离清天域合欢宗旧址最近的方向。
放眼望去,四下皆是绯域独有的砖红砂砾,直至远处尽头处才能看到点清天域的一线蓝。
是净透的蓝,只是远远看着就好像周身的酷热温度被驱散了去。
宗门弟子无一不想回去。
重回清天域,重回那个属于合欢宗的巅峰期。
玉纤凝撑着伞踱步至此,远远地看着砂砾平地上堆起的坟头,坟前孤立着块石碑。
走近上前,石碑上刻着的字逐渐清晰,一笔一划刚劲有力,但却略显粗糙,应当是云卓临时用剑刻的。
玉纤凝蹲在墓碑前,往坟头又添了两把沙砾,随即将腰间鸳鸯同好的香囊解下,捋顺穗子放在墓碑前。
灼热的风从远处扫来,吹动玄机伞檐沙沙作响,鸳鸯同好的穗跟着颤动,逐渐被风推动的砂砾掩埋。
“你说的兴许是对的,这样珍贵的东西,不配留在我身边,现在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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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动,你这样我不好给你缠绷带啊。”
男弟子出去巡逻的巡逻,修习的修习,院内就只剩下晏空玄跟照看他的伐竹。
晏空玄松散随意不好好配合,惹得伐竹脸色更臭,最后一步打结时十分用力,俨然掺杂了几分报复心。
晏空玄一手捂着肩头痛的暗嘶口气,剑眉倒竖:“你小子是不是也想要我的命?”
“是,”伐竹依旧没好气,自顾自拿了个果子吃,“怎么不疼死你呢?英雄救美救的怎么不把自己搭进去?”
晏空玄呵的笑了声靠回床头,手里又搓着那枚骰子把玩:“你懂什么。”
“我确实有点不懂了,”伐竹侧躺在他对面床位,一手支起脑袋,在晏空玄面上百思不得其解的来回转悠,“从前你都是以最小的代价换最大的利益,今儿个怎么反过来了?”
他定定凝着晏空玄,仿佛要在他那张俊脸上盯出来两个洞。
蓦地没头没脑惊来一句:“你该不会是想让她对你动心吧?”
晏空玄把玩玉石骰子的手倏然一滞,眼底幽光点点。
那头伐竹话音落下,又觉荒唐无比,自顾自甩手企图挥散这无厘头的想法,复又笑了两声继续啃着果子。
不怪伐竹这么想。
他与晏空玄相处多年,也曾同生共死,对他的来历身世也只是知晓大概轮廓,可见他防备心之深。
从不见他与人推心置腹,热络也只因短暂的利益相交。
毫不夸张的说,伐竹甚至觉得,如果有朝一日他跟晏空玄的利益起了冲突,晏空玄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
相处再久也摸不到他的心,像给久居深山老林内野性十足的狼扔了块肉,它并不会因此而见到你摇尾巴。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爱”呢?
伐竹自言自语半天,不见晏空玄回应他,又觉奇怪:“你怎么不反驳?”
若换成往常,许是又要呛他,亦或者揶揄两句。
不对劲,今日着实不对劲。
可伐竹也压根不会把晏空玄跟“爱”这个字联系起来。
他刨根问底,晏空玄敛起眸光挑眉笑道:“只是试试她的情绪是否跟玉有感应关联罢了,瞧你这想象力,不去说书简直屈才。”
“我就说嘛……”像是终于得到合理回应,伐竹重新躺了回去,“那结论呢?”
“有关。”晏空玄把玩手中不起眼的玉佩,里面设有的禁制切切实实开始瓦解了。
“有关?!她这圣女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跟神鸟九凤孕育的灵珠有感应。”
晏空玄却是将玉佩骰子一并收起,再不说话了。
“哎,你别不理人啊?那我换个问题,若是有朝一日你的仇家上门,用我的性命威胁你,你会怎么选?”
晏空玄两眼阖开一条缝看他,唇角似笑非笑:“问我这个?确定不是想给自己心里添堵?”
“你小子就嘴里能有点好听的话吗!”
伐竹气的坐直起身,只觉手里的果子这会儿也索然无味,扔了又着实可惜,恶狠狠的将果肉快速吃尽,抄起果核砸向晏空玄,正巧落在他紧实的腹上,留下点水渍跟果肉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