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
虞子琛捂住清让的眼睛,将她护在怀里,大夫人双眼空洞,嘴里却还喃喃说着,“端木安瑞,不要以为你死了就可以摆脱我,下辈子,下辈子,我也还要缠着你…”
大夫人的那些话,像是魔咒一样在清让的脑子里盘旋,她在虞子琛的怀里狠狠的哭着,希望眼泪能洗干净这个不够清明的世界。
端木家的祖坟内,不出十日又抬进了一口棺木,端木夫人为端木老爷殉情而亡,可与她合葬的只是端木安瑞的衣冠冢,她最终还是没有违背端木安瑞的意思,将他埋在了山上那小木屋边上那座小坟墓旁边。
“大夫人,华淑如今有了身孕,胎气不稳,不能来临苏,大哥如今身在何处我也不知道,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愿意看到我,但我还是来了。”清让将供品一样样摆放在大夫人墓前,“你与我说的那些,我无人再可以去问,所以就当我没有听到过,我永远都是端木清让。”
天空开始飘雨,春雨如丝,但麻密的很,清让不知道这又是谁的泪。
虞子琛一身白衣手执烟黄的雨伞立在她身后,那一日大夫人到底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清让从没与他说,他也不过问,只瞧着她近日来越发清瘦的身子心里难受,“京师来人了,端木名下的一切都交接过去了,除了老宅。”
“爹与我说过,都给他们吧,用这些换大哥一条性命,已经值了。”
“老宅的房契我已经随你的意思交给娟姨娘了,给他们留了些银子,足够他们之称到玉翔娶妻成家。”
“谢谢你。”清让心里明白,这些日子她无心打理那些家族琐事,一切都是虞子琛在料理,许多地方他都替她想周全了。
“我明日要启程回京师,你若想在此地多留些时日我让惑留下来陪你,若是你想回南湘我便让他护送你回去。”他知道她如今是全然不想再去京师的。
“我留在临苏吧,惑还是你带走吧,临苏毕竟都是我相熟的人,如今京师混乱,你身边缺不了人,只是麻烦你派人将锦娘接回来可好?”清让说这些话时目光闪烁,虞子琛是个精明的主,自然看得明白。
“你是想在临苏长住?”
“如今爹不在了,大哥也回不来,端木家只剩玉翔一个男丁,我想在临苏照料他,娟姨性子弱,免不了受欺负,再者说,昨日薛府来人了,玉珊的婚事退了,她如今年纪不小了,我想替她再寻摸一户好人家,免不了要在临苏耽搁一段时间。”清让说了一长串,句句都是理由,可虞子琛明白,这些都不是理由。
“你是为了薛府退亲的事,认定我也会因为端木家落寞了,就抛弃你了?”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可我也明白你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那样的路不好走,你需要很多力量的扶持,而我的存在帮不了你,与其往后拖累了你,不如…”
虞子琛勾起清让的脸,看着她闪烁的眼神逼她与自己对视,“你错了,我就是那样世俗的人,就因为世俗才不会抛弃你,因为你才是端木家最珍贵的。”
“虞子琛,我不会南湘,你往后去哪我都跟着,明日我随你入京,这一次你没有抛弃我,我便会赖着你一生。”
“倒真让人害怕呀。”同样的炙热目光,同样的浅笑如蝶,他们的契约就这么落下。在虞子琛俯身深深的一吻中,清让笑靥如花。
第99章 太子辛安(一)
清让随虞子琛入京师,娟姨一行人被安排去南湘安顿,唯玉珊一人要求与清让同行,娟姨阻拦未果,清让却难得一句未劝答应了,一路上玉珊极少开口有言,到了京师后,她私自去了大皇子府,便未再出来,对于此事清让只说随她去。而她并未入大皇子府探望华淑,虽然大皇子到底是帮她保住了大哥性命,可到底他不是光明磊若之人。
入京师第二日,圣上有旨昭告天下,大皇子德才兼备,于国有功,特封为太子,来日继国家之大统。至于圣上说的有功,宫里人说,圣上一直想建造登仙台,苦于国库一直没有钱,大前几日大皇子请旨说为表孝心,原为圣上建造登仙台,再加上大皇子一派的人大肆吹捧,太子之事便这样成了。
“如今朝廷之事都是如此荒谬,”京师府尹夫人曹夫人忍不住感叹,“夫君原本想要辞官归故里,但我劝他暂且不要,若是都走了,真正是百姓苦了。”
清让手指葡萄,一粒入口,轻吐出皮,“夫人说得极是,无论朝廷如何,我们且做好自己的本分,能招抚一方百姓也是好的。”
“与你说话便是自在,那些夫人每每都是聊些胭脂水粉的无趣事,”曹夫人是真心喜欢清让,初见时的落落大方,还有那一晚的舞姿倾城,如今看到她头上那块白布,端木府的事情她是听过的,“你父兄的事,你且节哀,我不善劝人,但你若想与人说说知心话,我可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