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无尽夏(72)+番外

作者:桃吱吱吱 阅读记录

直到有天徐砚白发现我又被打,挡在我面前赶走了那些人,带我去了学校医务室。

他告诉我,被欺负不是我的错;如果再遇到麻烦,可以随时找他。

我忍不住和他告白,意料之中被拒绝了。

他对我说:“学校只是人生很小一段旅程,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所以,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你值得更精彩、更美好的未来,而不是把目光拘泥在其他人身上。”

可我想不明白,明天会有什么不同呢?还是会被打,还是会被问责成绩下降,还是会成为父母的累赘与负担。

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我只是觉得很累,好像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而这所有一切的痛苦与前因后果,都在媒体最初曝光的第二张图里,经过大批量模糊处理、唯独圈出了徐砚白那句所谓害死人的“罪行”:

“——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那年唯一对女生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白眼狼、杀人犯,活该日复一日被所有人诟病、辱骂和诅咒。

一时间,苗荼只觉得心痛如绞,弓着身连站都站不稳。

她想,她应该感到高兴不是吗?

她追问了那么久,在多少人面前问过多少次“徐砚白究竟说什么了”,现在答案不能更清楚明白了,她已经得偿所愿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她难过到快要无法呼吸了呢?

是因为痛恨那些姗姗来迟的“正义发声”吗?

是因为徐砚白被“流量至上”的无良媒体利用,被不明真相的民众冤枉、被辱骂、被诅咒去死吗?

是因为她以前逢人便问、苦苦追寻的真相,只能以这种无法承受的代价,才能被重新揭开、被人们重新审视吗?

还是因为她终于意识到,“清者自清”在这个世道全然行不通、“以死明志”才是唯一解法吗?

她不知道。

她统统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想徐砚白回来。

她只知道,他们还要一起庆祝他的18岁生日、她还有很重要的话没对徐砚白说,那封告白信还没送到他手里。

但她也知道,那个月色下向她飞奔而来、信誓旦旦说着“结局一定是好的”男生,可能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新闻里说,徐砚白从一年前起就几次去过红十字会,每次只询问同一件事,就是捐赠遗体所需要的证件和手续。

自愿捐献遗体有年龄要求,所以才拼了命要撑到18岁。

而连他抱着离开决心所许下的愿望,现在都可笑而更讽刺地难以实现了。

地铁、公交车、任何大楼室内建筑的电视新闻里,街边书摊的报纸和杂志上,每个人低头就能看到的手机新闻里。

哪里都是徐砚白。

却哪里都找不到徐砚白了。

那个曾经独自背负着铺天盖地的恶意,却到最后一刻都对这个世界抱有温柔与善意的男生,最终的结局却是被深海吞没、尸骨无存。

苗荼如论如何都想不通。

徐砚白,这就是你所说过的,17岁的世界吗?

她不喜欢。

乌云散去万里晴空,艳阳高照时,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时髦漂亮的年轻人昂首挺胸,在上海这座繁华而更虚幻的不夜城,踩下迈向未来的一步一个脚印。

而那来自街边书亭一一道痛苦绝望的沙哑嘶鸣,理所应当地无人在意。

“......徐砚白,骗子。”

第25章 害怕时抬头看一看天上的星星,那是我在祝你今夜好梦。

五天后, 苗荼见了据说业界赫赫有名的齐主任,就她人工耳蜗手术的问题,首次进行探讨。

父母试图扯谎, 几次支吾说能约上教授门诊全凭运气,但苗荼看着宽敞明亮的诊疗室,以及门外等候的陈律师,心如明镜。

在她所不知道的时间里, 徐砚白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唯独没通知她这个当事人。

齐主任性格幽默风趣,见苗荼兴致不高, 主动活跃气氛:“听说你刚结束高考?暑假两个月可以安排起来了。”

几日没睡,苗荼眼眶凹陷下去,她知道大夫能看懂手语,笑着抬头:【谢谢您。】

女儿能再次恢复听力这件事,苗家夫妻俩过去想都不敢想,当了半辈子勤勤恳恳老实人, 现在天降恩惠, 不懂阿谀奉承、只能一遍遍给医生鞠躬道谢。

苗荼走向门边, 平静看着守在诊疗室外的陈亦扬和律师,看着两人回头见到她、立刻变得小心翼翼。

苗荼低头打字,然后像她过去几天做过无数次那样、举起手机给律师看:

【还是没找到吗?】

距徐砚白卷入离岸流失踪, 已经过去整整八天;近200个小时的数字彻底扼杀所有生还可能性,事到如今,只剩下能否找到尸骨的区别。

上一篇: 别耍赖 下一篇: 她今年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