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荼绞尽脑汁地想答案,徐砚白听完却问了毫不相关的问题:
“你喜欢大海吗?”
这道题显然更容易回答,苗荼点头:【我没去过海边,书上说海洋占地球面积最广、能容纳一切。】
【如果能考取上海的大学,我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海边。】
那里是不是离他会更近一点?
苗荼只敢默默在心里想,望向陷入思考的徐砚白:【那你呢?为什么会选这首歌?】
她直直抬眼看过去,男生却避开对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苗荼以为等不到结果,徐砚白忽地低低开口:
“因为喜欢。”
今夜山间晚风格外温柔,吹动男生额前柔软碎发;银白月色下,连耳尖都染上可疑的淡粉色。
在苗荼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徐砚白右手握紧琴盒背带,声音很轻:
“这是我第一次只为一个人演奏——”
他话音未落,砰砰声突然自远方响起;紧接着,七彩烟火腾空而上,划过点点繁星,恣意绽放在绸缎一般的寂静暮色中。
绚丽光彩照亮整座人间,也慷慨落在林间仰面望天的年少脸庞。
火树银花,徐砚白安静观赏整片星空,不再继续追问。
忽地,左侧衣袖被人拽了拽,轻轻地,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指尖温热隔着针织衣料传递,漫天烟火下,女生有些稚嫩的脸被映照的微微泛红,滚圆透亮的眼里有几分羞赧。
苗荼握着气球的右手拉住徐砚白袖口,左手摸向声带,不知在寻找什么,逐渐露出迫切神情。
徐砚白微微蹙眉,启唇欲问,却倏地听见一到陌生而沙哑、但明显是年轻女生的声音:
“......徐砚白。”
这是苗荼第一次呼喊他姓名。
也是徐砚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听见苗荼说话。
尽管吐字含糊不清、即使音调混乱不堪,三字再简单不过的姓名仿佛粘连在一处。
但他的的确确听见了。
呼吸骤停,心脏如同夜空炸开的璀璨烟火,震感强烈,随着无法抑制的愈快呼吸,那些暗藏在隐秘角落的模糊情感,在女生牙牙学语般的呼唤声中,终得天光大亮。
月色若水,晚风萧瑟,徐砚白在女生眼里,清晰看见微微失神的自己。
苗荼仍抓着他衣袖,像是怕他下一秒就原地消失,收紧的指尖泛白。
脸上脖子绯红一片,到后来,苗荼几乎是左手掐在声带位置,只想再出声时,口齿更清晰一些。
过快的心跳让耳膜都隐隐作痛,徐砚白俯身想阻止,却听得更清楚。
“......谢谢。”
山下传来迎接新年的喧闹呼喊,而苗荼向他的方向前进半步,带着满身的清甜橘子香气,微微踮起脚尖,在淡蓝色如捧花一般的气球晃晃悠悠颤动时,几乎贴凑到他耳边、填补完徐砚白未完的后半句:
“我很喜欢。”
第13章 我只是,有点想念我的小狗了。
新年第一天下午,苗荼家里格外热闹。
中国人向来最爱饺子,不论大小节日,只要能聚在一起,就非要吃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饭桌上,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手笨不说,没两分钟就因为谁来更长的擀面杖打起来;反观角落默默干活的徐砚白,闷不吭声就包了几笼提饺子,个个皮薄馅厚。
于是陈亦扬又盯上他手里的擀面杖,摩拳擦掌想抢走。
苗荼圆眼一瞪,立刻拦在徐砚白面前,身体力行地阻止他哥行苟且之事。
两人弄的到处是面粉,陈兰萍忍无可忍,打包将兄妹俩一块丢出去。
关门前,还不忘拜托徐砚白:“小徐啊,你帮阿姨看着点他俩啊。”
郦镇有个风俗,新年第一天要由本家人在院子门外换上崭新的大红灯笼,预示接下来的日子都红红火火。
大人们在屋里忙家务,三个小孩得到首肯,从院子里拖来铁梯子。
按照规矩,门前一对灯笼只能由苗荼或陈亦扬来挂。
听不到陈亦扬抱怨的“梯子一踩嘎吱响”,苗荼刚踩在踏板第一节 ,整个铁架就猛地晃了晃。
她连忙抓紧铁架支撑杆,迟迟不敢再往上。
陈亦扬刚挂完左边灯笼,故意刺激她:“你求我,求我我就替你上去。”
苗荼闻言果断向上迈了两步,知道旁边有人扶着梯子,每上一层,心脏还是忍不住哆嗦两下。
站在最高一阶时,双腿好像煮软发烂的白米面条,怎么都站不起来。
苗荼低头去接红灯笼,颤巍巍向下伸手,正对上徐砚白温和平静的眼睛。
男生将灯笼挂绳系在她右手食指,用口型无声道:
“没事的,我在这里。”
被宽慰的心脏跳的更快,反倒冲淡了恐惧,苗荼很快完成任务、手脚并用地爬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