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于女生的细腻,徐砚白一时语塞,打量他脸色的苗荼立刻收回手机,匆匆又解释:【我是看你脸色不太好才问的,没有其他意思。】
女生目不转睛地看过来,黑眸乌亮,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四目相对,徐砚白率先错开视线,收回嘴边的“我没事”,改口轻声:
“天气有些冷,所以提前结束了。”
话毕果然见女生蹙眉,皱着小脸苦想几秒,唰的转身朝家门口跑去。
二楼训斥声还在继续,徐砚白无心再听,没一会就等到苗荼推开大门,棉服拉链系到最上方,双手护着微微鼓起的胸口,快步走来的模样略显滑稽。
隔着铁围栏,女孩解开拉链,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搪瓷杯,眼神期待。
徐砚白难得愣怔,迟疑地越过竖杆伸手。
搪瓷杯很有年代感,沉甸甸轻放在他手心,热意自杯壁传递指尖,缓缓流向心口。
他揭开盖子,浓浓的姜味扑鼻,热气争先恐后从杯口涌出。
徐砚白不太确定:“这是生姜水吗?”
东西安全送达,苗荼如释重负地笑着点头,唇下梨涡浅浅,想到什么又拿出手机,不嫌麻烦地打字解释:
【妈妈冬天会熬生姜水,能驱寒暖胃】
【听说上海人喜甜不吃辣,所以我多放了红糖,不够你可以再加】
【郦镇冬天比上海冷,你要多穿些,感冒会很难受的】
徐砚白垂眸,目光落在女生卷翘纤长的睫、笑时微微鼓起的脸颊肉、以及打字思考时拇指无意识轻触屏幕的小动作,回忆初见那晚苗荼生疏无措的神情,眼底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苗荼突然抬头,两人视线相撞,徐砚白学着她刚才模样,将杯子抱在胸前用大衣护住,温和一笑:
“好,我会听话的。”
“......”
苗荼神情有一瞬呆滞,随后巴掌大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她忙乱点头,突然忙碌地向上指指表示要上楼,转身就走。
期间还被跑上前的煤球绊住险些摔倒,晃了晃稳住身形,然后跑得更快了。
徐砚白哭笑不得地望着女孩背影彻底消失门口。
他刚才,有说什么失礼的话吗?
以同样滑稽的姿势护着杯子回去,推开院门时,徐砚白不知怎么,想起苗荼每每打字解释的匆忙。
他忽地想,如果自己能看懂手语就好了。
老人正在厨房忙碌,见到造型奇异的孙子,不由愣了愣:“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徐砚白礼貌点头问好,解开拉链取出搪瓷杯,径直走向厨房角落的横柜,翻出保温杯,倒入生姜水。
“有什么好消息吗?你看上去很高兴,”徐奶奶走近,好奇看着孙子不知哪弄来的搪瓷杯,“你喜欢喝生姜水?下次奶奶给你煮。”
“不麻烦您了。”
徐砚白笑着温声拒绝,低头专心将保温杯拧紧,手指抚上空底的搪瓷杯,汲取杯壁残余的温热。
他只是希望,这杯生姜水能冷得更慢一些。
第7章 这是我第一次骑车送女生上学
期中考试在紧张复习中悄然接近。
虽说升高三后考试无异于家常便饭,每次直面分数和排名时,苗荼毫无例外还是会紧张。
想起暑假里勤恳复习每一天、开学考雷打不动的年级19名,苗荼清晰意识到,过去她所谓的“排名靠前”,并不是她多聪明优秀,而要部分归功于那些态度吊儿郎当、成绩依旧中上的同学。
当这些人终于醒悟、开始奋发图强,她只能付出十倍的努力和时间,来弥补先天资质的差别、后天身体的缺陷,得以艰难维持来之不易的“年级前二十”。
课间休息十分钟,五点早起的苗荼揉着酸胀眼角,在眯一会和继续学中纠结半秒,认命从桌肚里拿出错题集。
能多看一道是一道——
前桌王苏琪突然转身,苗荼吓了一跳,抬头就见女生大咧咧笑道:“再学要傻了,走,去走廊透透气。”
说完不由苗荼拒绝,拉着她就离开教室。
南方学校大多是敞开式露天走廊,透光透气更美观,四中因为前年有学生跳楼自杀,校方就用铁栏杆将走廊改为半封闭。
走廊人来人往,王苏琪背靠扶手,嫌弃道:“改得难看死了,弄得像牢房似的。”
苗荼认同点头,新鲜空气让大脑清醒不少,目光透过后门玻璃,不由自主看向教室角落、日常被人围在中心的徐砚白。
自从上午第一节 数学课,徐砚白被班主任老黄叫上去讲压轴题,课间凑来问题的人又多了一倍。
此时男生沐浴在暖阳眷顾中,笑起时自带柔光增效,脸上不再有昨天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