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事还怪毫不知情的我吗?”
“如果。”白杨目光锋利凝视他,“花家依然屹立不倒,只要将女儿嫁过去,你能从中获得前所未有的功利,那么,在明知道沈丝绒嫁过去可能会死的情况下,你会执意让她嫁出去,还是拒绝花家的亲事?”
“…”沈世荣被问得慌忙回头看向了沈丝绒,但很快他就说道,“当然会拒绝!”
“那为何当初,明知沈丝绒身上的印记有可能会危害她性命,还是迫不及待将她送入百花城?你难道不是想着,就算是死也要先从花家获利吗?”
“你…你妄自揣度别人有何居心?”
“倒不是揣度,只是觉得父亲,该是想方设法治好女儿的身体,而不是在她危难之时想着趁早脱手,处理得如同一桩担心会过期的货品一样。”
“我,我没有!我都是为她着想!”
“那你回头问问你的夫人们,你的孩子,你在他们眼里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父亲?”
沈世荣回头一瞧,在场站着的人没有一个替他辩解,都是熟悉的面孔此时对他投出的都是陌生的眼神,这些眼神如同利箭射再他的胸膛上。
第470章 没有萧玉官的长安
他有些慌不择路回头跟白杨辩解:“我自问…”
“罢了。”白杨起身,“关于沈家的事,我能代替我家小主说的,就是这些了,其他家务事我们不便过问。”
“你这样挑拨我们家的关系后就走吗…”
沈世荣还要挽回自己的面子与地位,想要拉住白杨。
但手却被人甩开。
而甩开他的不是白杨也不是孟庄,而是他的夫人沈楚氏。
沈楚氏枉顾沈世荣,紧张地追问白杨:“白侍卫,那我身上的诅咒呢?求你帮我解啊,我还不想死。”
白杨看了她片刻,说道:“绣品上并没有诅咒。”
“喝…”沈楚氏才明白自己是中了白杨的语言陷阱,抓着白杨衣袖的手也瞬间松开,她有些恼,却更无地自容地后退了两步。
白杨看了她片刻,再看向沈世荣道:“莫怪你夫人为了自己命枉顾你的威严,毕竟在她觉得自己可能会丧命时,你一句担忧都不曾有。”
这下沈世荣也像被打了脸,再也没有辩驳的借口。
白杨继续往前走。
沈丝绒突然说:“我…我从未有过害她的心。”
白杨站住了脚步,片刻之后说:“但你一定没有她爱护你。”
“我从来不跟她争任何…”
白杨扭头看向她:“那为何后来,又跟她抢花魁了?”
“那是我浇灌出来的花。”
其实沈家的人,都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莫名的就让白杨觉得悲从中来:“那我且问,你一开始是不知道是你长姐换了你的花吗?”
沈丝绒瞬间错愕。
白杨这个时候,目光如同明镜看向沈丝绒:“一开始你就知道,你长姐换了你的花,你却选择沉默,能告诉我这是为何吗?”
沈丝绒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一直冷漠自傲的姑娘,这下如同被看穿一样,有些站不住了。
“既然你不答,那我姑且一猜。
且不说你的花未必就会成为花魁,就算成了,相比起嫁给素不相识的郎君,你更愿意选择沈家的金针。因此在你姐姐偷了你的花还中了花魁的情况下,你依旧选择默不作声,如此沈家金针也愿传到你的手里。
事情到这里,跟你似乎没有什么关系,你甚至还是那个将更好的机会让给你姐姐的人,这就是你说的,你从来不跟她争抢任何。
可偏巧中间出事了,你突然发现那位郎君是你爱慕的公子,立即选择站出来说花魁是你…”
说到这里,沈丝绒已经掉下了眼泪,最终她忏悔道:“她出事之后,我后悔了的,还多次去了她的院子看看她是否留下什么…我也曾想过,如果花家四少主真是杀害她的人,我就杀了他的!”
沈丝绒说着倒在地上:“可是她没有给我悔过的机会,比起嫁给任何人,我更希望她活着啊…我希望她活着…”
白杨看着她,还是有悲从中来的感觉:“我也不觉得你有罪,从律法也无法定你的罪,可是她回不来了。”
啊——啊——
天上突然飞来一只乌鸦,落在了沈家院子里的樟树。
白杨看了那乌鸦好一会儿,低头对沈丝绒说:“照顾好你妹妹吧。”
沈丝绒却已经跑向院子,对着那只乌鸦大声喊:“我承认我输了,我承认我输了,你回来吧,我以后会对你笑的,我以后会叫你姐姐的,我以后…”
说不出话了。
沈丝绒跪倒再地上,痛哭着。
树上的乌鸦看着她,眼睛眨了眨,脑袋动了动,最后振翅一飞,又啊啊啊地略过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