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小姻果的脸瞬间变得失落，“你跟爹爹给我看的画像长得分明一模一样，为什么不是我娘亲？”
说完她眼睛里立即洇出了担忧的水光，“是不是娘亲不喜欢我，所以不想认我。”
说着又委屈又着急，萧玉官想，虽然从未谋面，但她当真在她脸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真是奇妙的缘分。
她说不上来对眼前的孩子是有心疼、内疚还是不舍，但她心里是自己很久很久没有体验的平和，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然后豁然开朗。
“我只是跟你娘亲长得有些像，但我不是她，她比我长得好看，比我善良，她的身上会跟你与你的爹爹一样，有圣洁神圣的力量。”
“你认识我娘亲。”
“…算认识吧。”
“那你知道我娘亲在哪里吗？”
“她啊…”
之前是那么恨，恨白虎神不但要除掉她的力量，还要清除她的记忆，可如今想想，兴许这样再好不过了，她对着小姻果露出温柔的笑容。
“兴许在你再长大一些之后，你爹爹就会带着你娘回来见你。”
只是说完笑着就湿了眼眶，因为她知道，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就与她无关了。
那么好的结局，可她怎么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割舍。
难以割舍到她不得不迅速转过身去，感觉再看着孩子一眼，就想要哭着祈求让她活下来吧，她宁愿为天界做牛做马来换这份一家团圆。
察觉小姻果扑打着小翅膀要飞到她面前，她手一抬，一道屏障将两人隔开。
小姻果撞在了屏障上，哎哟了一声，然后着急地用手敲了敲，“可是爹爹说，不久之后就会带娘亲来见我的。”
但她这样的娘却不能名正言顺站在她身边，萧玉官不想让自己纠结的身份，牵扯到孩子身上，所以她走得头也不回。
小姻果倔强地往上飞，想要越过障碍，但不管她飞多高，萧玉官设置的屏障会一直逐渐增高，恰好拦住她，她往后退再冲过来想要撞开这屏障，嘴里喊着：“请你告诉我，我娘亲现在在哪来？”虽然不能确定她是谁，但小姻果还是莫名害怕失去一般，不断地用撞击屏障，“如果你不是我娘亲，那你又是谁？”
萧玉官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当她走出荷园，脸上早已经恢复了冷静到有些冷漠的样子。
她走到北宫，毕宿跟萧芳正好从里边走出来，见到她说道：“小主去了何处，当时没在那里见到你还以为你先来了北宫。”
萧玉官面上无异地说道：“慈宁宫的饭菜不好吃啊，找茅厕都找不及。”
萧芳立即询问：“没事吧？”
“没事，就是拉了两次。”
毕宿不知说什么好，就问：“可要叫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不用，正好清空了能多吃一点。”
萧芳立即说道：“正好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菜跟小食，快进来。”
萧家住在北宫，除了不能随意离开皇宫之外，白虎神对他们可谓是有求必应，这里应有尽有。
萧玉官进了门，就看到到室内摆着一个简单却也齐全的祭台，上边各式祭品码放整齐，萧芳说道：“虽然刘哥他们回了临安拜祭，但我们在这里也想尽尽孝心，玉官你过来给家里人上柱香。”
“好。”
萧玉官按礼数，上香，磕头。
看着苒苒的香烟，想起跟萧家老宗主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想起开在萧家老宅深处那株海棠，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已经时隔很多年。
可也就是那一面的约定，她却与这一家人结下了胜过血亲的亲人缘分，在她饱受非议与委屈的时候，萧家所有人一直以家人的身份站在她的身后。
其实不仅是小姻果，这世间还有萧家人，还有池蔚蓝与池蔚青他们。
很久没有仔细想想来这世间受到的恩惠了，今日那些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情义一一浮现在脑海，萧玉官突然觉得，她不管在天界还是人间走的这几趟值得了。
之前所有觉得身不由己，或者有时候甚至想破罐破罐的怨恨，像被拨开的云雾，她磕完头起身，转身与毕宿说：“毕宿也进来一起吃些吧。”
毕宿想了想，还是摇头：“属下方才用过饭了，你们慢用。”
说着她恭敬退出了屋外。
萧绮罗端着更多的酒进来，萧家包括萧玉官在内一共五个人，围桌而坐，吃吃喝喝之余还玩起了小游戏，屋子里不是蹦出欢声笑语。
毕宿看着室内通明的灯火，还有萧玉官的开怀笑声不时传出来，突然觉得，久违了，她嘴角一弯背过身坚守自己的岗位。
里边的人吵吵闹闹逐渐停歇，但过了一阵又卷土重来，如此起起落落之后，终于消停了好一阵，毕宿回头看依旧有明亮灯火照出的窗户，甚至大门因为端午天气热也依旧开着通风，她一点疑心也没有，毕竟没有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