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忱早就一把将前面的徐赐安拽入怀里,紧紧护着。
他心里有些后悔,不该放那么多炸药的,高估这破笼子了。
他是皮糙肉厚滚个山坡都不在话下,可他的师兄这么金枝玉叶的一个人,千万别伤到哪里才是。
“宫忱……”徐赐安缓了一会儿才从这场爆炸中平息,呼吸有些凌乱,隐忍道,“你别管我……我……”
又硬撑!又!
宫忱咬牙怒目而视,一头砸在他的额头上:“徐赐安,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剑都御不动了吧,还让我放开?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你在一个死人面前逞什么强………”
听到某个字眼的瞬间,徐赐安一把揪住宫忱的衣领,冷冷地看着他。
“不许说自己死了。”
“我就说!”宫忱也瞪回去。
徐赐安眼神还是那么凶,但却微抬下巴,亲了宫忱一口:“不许说。”
宫忱:?
几秒后。
“……哦。”宫忱目光涣散。
“还有………”
“让你别管我,不是因为逞强。”
徐赐安呼吸里的灼热终于压不住了,两臂搂上宫忱的脖子,离他越来越近,低声道,“你没听姚泽讲吗?”
“宫惊雨,我被催情了。”
“你……要管吗?”
第13章
漫天的灯笼碎片熊熊燃烧,映亮这一片鬼界夜空。
“我……”
宫忱喉结用力一滚,怔然看着怀里的徐赐安。很快,又像是惊醒般,眼睫颤了一颤。
耳畔的风声那么大,他却仍然为自己下意识的吞咽声而感到羞耻。
他现在……
算是个都什么东西啊?
他,宫忱,生前是段家的一条狗,想污蔑就污蔑了,想弃就弃了。
死后,无人哭棺亦无人烧纸,若再无徐赐安,他或许连尸身都要被别人毁得面目全非。
他有冤要洗,有命要还,沾了一身的灰尘和泥土,他有什么脸……碰那么干净的人。
宫忱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微微将脸转开些许。
沉默片刻,徐赐安静静垂了眼眸,将发热的脸颊埋在宫忱泛凉的脖颈间,深而缓地呼吸着:
“………我会忍着。”
他每说一个字,呼出的灼热气息都在宫忱脖颈的皮肤上。
“我现在,尚能御剑,只是无法同载二人,一会,一会你坐剑上,我…”
宫忱猛地将头扭了回来,目光如同暗夜里的深谷,又黑又沉。
真是一点也听不下去了。
一点也忍不了了。
徐赐安这张嘴,得用什么堵起来,逼得他把那些蠢话在口腔里通通搅碎,一个字一个字地咽回去。
不然总是,惹人不快。
宫忱此时就像一头野兽面对食物的喉管那般,掐起徐赐安的下巴,面露凶光,张开了嘴——
孤月下,一片红纱恰时扬起,将两人的面容掩住。
两道剪影激烈地纠缠着,和红纱一起轻轻缓缓地下落。
直至红纱触地,沉重的呼吸才分开些许,额头靠着额头。
“……御风之术?”徐赐安低声问。
宫忱沙哑地“嗯”了一声:“刚才那样……你好些了吗?”
徐赐安沉默片刻:“更难受了。”
“对不起。”宫忱立马道。
徐赐安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他,一抹嘴唇:“宫忱,日后还是要想办法把你嗓子治好,这样说话太费劲了。”
宫忱皱了下眉,重新把脑袋靠上去:“那便日后再治,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师兄,既然你身体不适,还是我背着你跑吧。”
徐赐安想都没想:“不用。”
宫忱沉声道:“不背,就抱了?”
“我的意思是不用跑,”
面对宫忱的不快,徐赐安声音冷了下来,道,“有帮手。”
“嗯?”宫忱道,“哪儿呢?”
“头上。”
宫忱仰头看去。
乍一看,漆黑的夜空,除了零星几只掌心幽灵在扯着一片红纱玩,别无他物。
再一细看,那些幽灵唱戏似的,先有两三只拉红纱作幕布,另有两只钻到红纱里面。
只看得见两个脑袋的大影子,先是紧紧地蹭在一起,然后分别伸出两条像海草一样的小影子,软软地缠在一起,吸来吸去,难舍难分,不知道在演什么了。
宫忱:“……………………”
“你在看什么?”徐赐安不理解宫忱怎么会有这种反应,正要抬头,却被宫忱倏地捂住眼睛和额头。
“不要看,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你遮什么?”
“总之,你别看。”
“我要看,干什么不让我看?”徐赐安皱眉,去拽他的胳膊。
“师兄,你真是……”宫忱犹如一条被踩中尾巴的大狗似的,急忙中把徐赐安扑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