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自怜捏着半本书,如丧考妣。
沈奉君没说话。
“你不信?那我现在打死他,”宫无岁说完就要动手,楚自怜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沈奉君却适时拉住了他。
“我信你。”
“那就好,”宫无岁放下心来,“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沈奉君道:“……燕孤鸿醒了。”
宫无岁他们回来的时候,燕孤鸿正在和越非臣说话,他是知情者,也是受害者,他被越兰亭搀扶着,将被傀尸俘虏后遇到金面人的事说了。
越非臣听完,抬头看向宫无岁:“照他的说法,这些傀尸真不是你做的?”
宫无岁冷笑道:“越非臣,严格来说我当了你两次恩人,这就是夜照城对待恩人的态度?”
燕孤鸿也道:“那人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必定是早有预谋,想看我们自相残杀。”
越非臣头脑终于冷静下来:“所以你们说有人伪装夜照城弟子虐杀修士,也确有此事?”
他说完这话,缩在一边的慕慈心突然开口了:“越城主,你大弟子带人在古城外杀害我门下弟子,也是伪装吗?”
他一说话,气氛果然严肃起来。
那个设局的人纵然阴险恶毒,可越非臣杀人夺宝之心也昭然若揭,杀害慕家堡弟子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夜照城声名显赫,仗势欺人,小小的慕家堡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越非臣连半点悔悟之心也无,反而道:“慈心家主说笑了,修真之人向来为夺异宝不择手段,有伤亡是也是情理之中,是奸人设局陷害,本城主也是情非得已。”
“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此地又凶险万分,还望大家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不要离心才好。”
他说这话,就是把慕慈心架在火上烤,若是他放不下个人恩怨,那就是不识大体不顾大局,慕慈心脸色青青白白片刻,没说话了。
搞定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慕慈心,越非臣又转过头来:“误会稚君是我不对,还望二位别见怪。”
燕孤鸿一醒,他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能屈能伸,八面玲珑,宫无岁想到磷州闻家一案背后八成是他主使,对此人更是观感复杂。
他悄悄和沈奉君耳语:“此人阴险不在你师兄之下,以后咱们可要小心点。”
在他眼里柳恨剑就是个趁人之危夺人所爱还鸠占鹊巢的心机师兄,可惜沈奉君每每都不能体会他的心情,譬如此刻,沈奉君对他说柳恨剑阴险颇为不解,但听到“咱们”后又未说什么,只默默地“嗯”了一声。
如今情势,互帮互助总比单打独斗好,虽然宫无岁不喜欢越非臣,也只能暂时和夜照城合作。
“那金面人暗改阵法,又在弱水畔豢养傀尸,必定对此地了如指掌,我们腹背受敌,怕是难逃。”越青遥皱着眉分析。
越非臣又道:“他说他是天命教主的弟子,稚君当年和她交情匪浅,得她信任,可有头绪?”
这话说得很微妙,谁都知道神花府覆灭是天命教所为,神花府的小公子与仇人交情匪浅,怎么听都很冒犯。
宫无岁懒得搭理他那点阴阳怪气:“我也不知她有弟子。”
“奇怪,若她还有如此阴险的弟子,正道怎会一无所知?”越非臣又道。
“我知道,”慕慈心突然出声。
“当年喻求瑕被稚君重伤濒死,隐姓埋名逃到天武台,后来她身份暴露,被我父兄斩杀……”说到此处,他声音哽咽起来,“后来有个戴着如来金面的黑衣人带着教徒寻到天武台。”
“慕家灭门之祸,皆因他而起。”
第43章
当年各大门派围剿天命教, 天命教苟延残喘之下决定玉石俱焚,而首当其冲受害的就是神花府和慕家堡。
彼时天命教主被阙主和稚君联手重伤,下落不明, 二人循着踪迹一路追到慕家堡, 谁知才到天武台, 却见一片火光冲天,断壁残垣,血流成河。
凶手早已不知所踪, 喻求瑕身首异处,残尸躺在天武台之上,她周围还跪着四具惨死的尸身, 分别是慕家堡主慕啸,其妻上官沁,还有他们的一对儿女慕章和慕姿。
闻训赶来的修士一见此景, 登时心中大震, 有人颤着手去探尸身的体温, 却听“扑通”一声, 那跪倒的尸体应声倒下, 断成两截。
后来他们才知道, 慕家四口生前被拦腰斩断, 那威严整洁的高台上全都是挣扎着往外爬留下的凌乱血迹,凶手当时就看着他们垂死挣扎, 直到尸体一点点冷透, 他们的身体又被拼回, 跪在喻求瑕尸身旁。
慕啸虽狂傲不羁,目中无人,但他刀法卓绝, 在修真界也是个人物,他的儿女年少成名,后继有望,谁知在慕家堡蒸蒸日上声名远扬之际,却遭灭顶之灾,再无复起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