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早才偷偷离开仙陵,还是因为宫无岁的缘故,如今才到磷州,宫无岁就大摇大摆在街上闯祸,他后知后觉,莫名有些心虚,眼见沈奉君已经来到身边,他立马站直身形:“…你怎么来了?”
沈奉君将地上横七竖八的夜照城修士收入眼底,见宫无岁方才把他们当凳子使,威风凛凛,很快就猜出缘由:“你和人打架?”
宫无岁一对上沈奉君就没了那副雄赳赳的气势:“是。”
他本来已经做好被骂一顿的准备,却听对方道:“何故?”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谁知周边的摊贩却七嘴八舌来给宫无岁辩驳,将事情始末细细分说一通,说他这位红衣郎君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民除害,沈奉君静静听完,却未言语。
沈奉君寡言少语,往那一站就镇得住人,明眼人都看得出宫无岁收敛了,只以为是同门师兄弟,那被扇了耳光的弟子在夜照城地位不低,比旁人知道的多。
他目光先扫到沈奉君背后双剑,又落到他额心,心下已有猜测,却未多言,只拱手道:“沈……仙君。”
沈奉君一来,连长街都安静了,了解完事情始末,他未说什么,只越过满地狼藉,先查看了地上进气少出气多的大马,微微皱眉,又到了昏迷的越兰亭身边。
这小公子坠马,额上还有血迹,好不狼狈,沈奉君却将他翻了个身,撩开头发,果然见他脖颈上有一大片黑色指印,十分显眼。
那被抽了耳光的修士原以为他要打越兰亭,看到这一片指印,神情骇然:“这是……这是什么东西?”
沈奉君道:“鬼手印。”
民间有说法,说是鬼要是看上了人,就会在活人身上按下手印,被按下手印的活人就相当于猎物,等到了时间,那些鬼就会顺着手印找过来,不死不休。
宫无岁也皱起眉:“怎么这么多?跟进过鬼窝似的。”
那修士一听,脸色果然难看起来:“少主他刚从鬼山城出来……”这地方连本地人都不敢提,“鬼山城”三个字一出,周围的百姓脸色都变了。
沈奉君怕吓到旁人,只起身道:“先带回去。”
那修士赶忙将人背起来,宫无岁抱着拂尘站在一边,有个小摊主突然把两个纸包递给他:“公子,这是您的东西,今晚晦气,咱们要收摊了。”
宫无岁一愣:“我只买了一个。”
那摊主道:“另一包是送的,咱们就喜欢您这种为民除害的好仙君!瞧您这师兄却是个性子古板的,回去好好和他说,反正又不是你的错。”说着指指沈奉君。
“师兄?”宫无岁没想到被误会至此,心下好笑,见沈奉君已经走到那个陌生少年面前,微微一笑,接过纸包,没解释什么,“谢谢大哥。”
沈奉君一来,闹剧顷刻散了场,宫无岁走过去,见沈奉君正和那少年说话。
方才场面太乱,不曾看清,此时定睛一看,这少年穿着黑色斗篷,面容不过十五六岁,竟和越兰亭一般大小,面目雪白,眼神清亮,只是体态有些羸弱。
宫无岁只一眼,就对这少年印象深刻,又听他对沈奉君道:“谢仙君好意。”
宫无岁不知刚才他们说了什么:“你找他做什么?”
那少年主动道:“仙君在问我是否去过鬼山城。”他顺着便取下斗篷转过手,却见他脖颈后也密密麻麻布满了鬼手印,看得人头皮一麻。
此地人多不便多说,一打听,那少年竟也住迎客楼,遂一齐往迎客楼走,宫无岁对这少年有些兴趣,不由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和那位兰亭少主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被那些东西缠上?”
那少年对他也颇有好感,不曾隐瞒:“在下闻枫月,来磷州探亲,和那位少主并不相识。”
不认识怎么都一身鬼手印?宫无岁不解,却未多问,那少年又说有事要办,等办妥了再来寻他们。
越兰亭还未醒,被一群夜照城修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领头那人求爷爷告奶奶,说醒了一定相告阙主,请他垂怜小辈,出手相助。
沈奉君点头应下,只是越兰亭未醒,他们也问不到什么,宫无岁无事可做,只能跟着沈奉君回来吃饭。
沈奉君一路都没说什么,宫无岁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自己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还得罪了夜照城,人家一见沈奉君的两把剑必定猜出他身份,怕是连带着他也得罪了人。
两人回到房间,小厮果然已经把晚食送到,沈奉君进了屋,见宫无岁神情古怪,有些不解:“怎么了?”
宫无岁关起门:“你不生气?”
沈奉君更不解了:“为什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