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岁微微张大了嘴,感叹孟老前辈还真是火眼金睛慧眼识人,一边又困惑道:“既如此,那你师兄又如何口口声声说自己夺位?”
沈奉君细心为他包扎好,又道:“当年我在棺前受罚,承诺以后不再继任掌门,他或是觉得违背师尊教导,与我同门相残,故而不肯见师尊,也不肯打开传位遗书,亦不相信我说的话,每每提及此事,他都觉得我讽刺于他。”
久而久之,沈奉君就闭口不再提,只尽心辅佐掌门,偶尔在外人面前维护师兄得位公正。
“……是我对不住师兄。”
宫无岁听完,却觉得这对师兄弟好生别扭,一个刀子嘴豆腐心,一个倔脾气闷葫芦,目光再投向柳恨剑时,已然别有深意。
不过细细想来,湘君继位多年,虽屡遭诟病和质疑,但仙陵的确恢复元气,甚至更上一层楼。
谁知这一眼竟让柳恨剑逮个正着,见宫无岁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看,他眉头一皱,又露出那副刻薄神情。
“包扎完就滚过来帮忙,难道还要等慕慈心爬出来死在你们面前吗?”
第112章
柳恨剑一开口, 宫无岁那点来之不易的温情顷刻烟消云散,心说湘君这张嘴真是十年如一日地惹人讨厌。
他理理衣袖走到水边,各门各派的修士已经在游刃有余地对付余下傀尸, 柳恨剑黑脸盯着水面, 宫无岁道:“还没找到慕慈心?”
柳恨剑瞥他一眼, 言简意赅地“嗯”了声。
方才情况突然,慕慈心和他们一起跃了下来,如今却不见了人影, 水下浑浊,什么都看不清,加上傀尸捣乱, 一时竟找不到人。
一人道:“姓慕的不会被火龙砸中,死在水底了吧?”
宫无岁摇头道:“他诡计多端,既然敢跳下来, 一定是做过万全准备。”
他说完, 忽然又想起什么:“也不见越非臣和楚自怜?”
柳恨剑又点点头。
宫无岁摸了摸下巴:“奇怪, 以越非臣的修为, 应该不至于出事才对……”
多半是慕慈心趁乱潜逃, 越非臣带着楚自怜追了上去。
“先找越非臣, ”他说完, 沈奉君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恰此时, 近处的水面忽然传来“哗啦”一声水响, 两张熟悉的面孔从水底钻了出来, 定睛一看,竟是越兰亭和闻枫月。
越兰亭搀着受伤的闻枫月,慢慢凫水上岸,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两人拉了少来,却见闻枫月左臂已经鲜血淋漓,越兰亭只看一眼,眼睛就红起来:“你笨不笨啊……病秧子就保护好自己,谁要你救了?现在受伤了,活该。”
闻枫月捂着胸口狠咳半晌,终于缓过一口气,转头有些严厉地看向越兰亭:“那你还到处乱跑?”
越兰亭被他这么一吼,也有些不乐意:“你又不是我师父,少来管我……”声音却越说越小。
闻枫月没想到他还敢反驳,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宫无岁见状,伸手在越兰亭头顶重重两个暴栗:“怎么说话的?人家救你还救错了?”
越兰亭被这么一敲,也心虚下来,半晌才慢吞吞道:“……对不起。”
“没关系,”闻枫月惨白的脸色终于好了些,宫无岁又道:“你伤得那么重,先下去包扎一下。”
一边去看闻枫月的伤口,谁知刚碰到手臂,后者却受惊似地推开他的手,把手抽了回来,宫无岁微微一顿,闻枫月死死捂着手臂,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抱歉,是我反应过度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宫无岁捻了捻指尖,到底没说什么:“好罢。”
“你事怎么比我还多,”越兰亭嘴上抱怨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扶着人到边上包扎,现在连落水的越兰亭和闻枫月都回到岸上,其他三个人却仍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宫无岁也不安起来:“这个越非臣……不管在哪儿都应该给我们递个消息,不然别人怎么帮他?”
他抱怨完,沈奉君却忽然想起什么:“花毒。”
“什么?”宫无岁一愣,随即一拍脑门,“是啊,他身上还有我留下的虞美人花毒,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一定是刚才被那条龙烫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运起灵花术查看越非臣的位置,连越兰亭也凑过来:“怎么样?有我爹的消息吗?”
过了好半晌,宫无岁才慢慢睁眼,眉头却皱起来:“奇怪……他在离此地十里开外的一处山谷。”
越非臣跑那么远干什么?
“湘君留下,阙主我们走!”他踏上飞剑,越兰亭却不知感应到什么,忙跟了过来。
“我也去!”
然而才上剑,宫无岁和沈奉君的身影就已绝尘而去,越兰亭看看前面又看看闻枫月,颇有踌躇,谁知后者竟捂着草草包扎过的左臂,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