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慈心苦笑道:“父亲慈爱,又逢多事之秋,他或许是不想让兄长卷入争斗。”
慕啸好歹在修真界有头有脸,可这几年又是逼婚又是送子,长眼睛的都知道慕家有事,可不管怎么说,他一边为慕章奔波,另一边却使唤慕慈心到艰险之地,还差点害得他丧命,再怎么好脾气的人都会心寒。
沈奉君和宫无岁多少知道些内情,也明白慕慈心的尴尬地位,听慕慈心这么说,自然心知肚明,再不提此事。
谁知三人正喝着茶,却忽听客栈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像是指甲在木头上挠出声响,中间夹杂着凄厉惨叫:“有人吗!救救我……救救我!开门啊啊啊啊——”
惨叫声越来越远,就像是有人拖着惨叫的人越走越远,客栈老板吓得抱头蹲在柜子底下,宫无岁提起佩剑,一脚踹开房门,却只看见满地的血迹遥遥延伸向远处,呼救的人已经不见踪影,登时脸色一变:“遭了——”
三人不再犹豫,飞身遁入漆黑的夜色之中,沿着血迹追去,等到了尽头,却见一片起火的房舍,而火堆前,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个巨大的,鲜血画就的阵法在夜色之中泛着金光,阵法已成。
眼前的场景何等骇人,宫无岁只觉脊背发凉,他怔愣片刻,却见那道血迹的尽头有人动了动,他连忙将人扶起,却见此人也是修真之人,然而此刻脏腑被捅穿,浑身鲜血流尽,已然无力回天。
他急声道:“是谁干的?”
“是天命……天命教,他们有很多人,我看见有人手上刻着金乌图腾,身边还跟着一些青色的死人……咳咳……”他一边说着一边咳,鲜血顷刻就将他的衣领打湿,颇为遗憾,“我想逃出去给其他人报信,却被抓了回来,那个领头的人说,说他们还会继续杀人的……你们快逃吧……快逃吧……”
他说着说着,眼神忽然发直,胡言乱语道:“渴了……水…我想喝口水……”
宫无岁默了默,知道他已经濒死,宽慰道:“好……你等着。”
慕慈心见状,立马为他端了水过来,那修士抱着碗,像是渴得发了狂,埋头大口大口地灌进肚中,谁知只喝了一半,他就两眼一翻,直直栽倒下去。
宫无岁阖上他的眼睛,将人平放在地上,转头去看地上的血阵,虽然看着眼熟,却只觉得一股阴邪之气扑面而来:“这是什么阵法?”
沈奉君皱着眉观察片刻,神色却陡然一震:“是改命符。”
改命符宫无岁也是见过的,这种邪术一般都是以命换命,把别人的好运换给自己,再把自己的厄运换给对方,绝对不需要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改命符不都是以一换一吗,他们杀那么多人,到底想改谁的命?”
他话音刚落,一种毛骨悚然的猜测突然爬了出来,不待细想,沈奉君已经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
“他们想以人命血祭,改换天命。”
第90章
慕慈心不解:“如何改换天命?”
自古天命由天不由人, 生老病死,旦夕祸福,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而天命教的教义就是以凡俗血肉之躯对抗天命, 执掌天命, 再以此操纵人命。
沈奉君道:“这位教主觉得只要她得到天命,就能让所有人远离尘世疾苦。”
换而言之,喻求瑕所谓的大道, 就是想让自己替代天命的位置,她许诺为教徒带去幸福和圆满,而让他们远离病痛和悲苦。
慕慈心听罢, 迟疑道:“这……这果真能成么?”
宫无岁一呆,诧异道:“当然不能!你怎么也被绕进去了?”
他虽然不知道这种扭曲的救世理想能不能实现,但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就血祭一座城, 何其丧心病狂。
“就算她真能成功, 那黄沙城十万人命就不是人命吗?如果救人之前必须要害人, 那所谓的大道也一定是邪道。”他抱着剑, 语意愤慨, 沈奉君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却未置一词。
慕慈心听罢, 却仿佛如梦初醒,连忙道:“是我失言。”
“他们既然想血祭, 就不可能只有一处阵法……我们得抓紧时间拦下他们, ”宫无岁忽然想到什么, 看向慕慈心,“事发突然,其他门派一定还不知道消息, 不如我和阙主在此守城,你带着天武台的弟子去传讯。”
慕慈心却道:“可你们只有两个人……太危险了。”
宫无岁却拍拍他的肩膀:“所以我们能不能活命就靠你了……你说对不对,阙主?”
他都安排完了,才转头征求沈奉君的意见,到了这种时刻,但凡留下就是拿生死做赌,然而沈奉君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反手将背后双剑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