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硕虽然再次“名落孙山”,面上有些惆怅,并不再纠结。
甚至还有空转头安慰了一下沈乐菱,“青山先生就是如此,没选你,不代表你写得诗词不好!”
沈乐菱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他们俩到底谁更失落一些?
申时一刻,钟声响起,众人听得意犹未尽,青山先生又讲了一刻钟,才笑着散了学。
李硕正打算起身给青山先生行礼时,却听青山先生问道:“闽州景仓县凝知许可在?”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青山先生所说的是何人。
李硕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向身旁的小兄弟,难道他写的诗第一次便能被青山先生看重?
沈乐菱站起身来,“学生在!”
青山先生不想写出那样尖锐问题的居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少年。
“你跟老夫来吧!”
听了青山先生的话,众人都十分惊愕,这么多年来青山可从未在讲学之上单独找过学生。
沈乐菱跟着青山先生一同离开了院堂,留下了一屋子震惊和嘈杂的议论声。
青山先生领着沈乐菱穿过长廊,转弯处一间木质房屋前。
他推开房门,里面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进来吧!”
沈乐菱跟着青山先生进入了房间,屋内陈设十分简单,墙壁上挂着几幅画,一扇屏风后是张矮榻,上面铺着厚厚软垫,还有两张椅子。
房间中间摆着一张书案,书案上放着一叠纸张和一支墨笔。
青山先生示意沈乐菱坐下,自己则坐到了书案前。
“学子已失书生意,此时此景观余雪。”青山先生拿出一张纸念着,他的面容虽然略显苍老,但依然散发着一股沉稳和和蔼的气息
“确是学生所写!”沈乐菱不卑不亢地回答,仿佛不知自己发出让人惊叹之言。
见沈乐菱如此,青山先生和善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闽州虽偏远,但你若一路前来,岂能不知如今官府的命令,此时前来想要激老夫讨论朝局,莫非是那逆贼齐王的人?”
沈乐菱面色也凝重起来,清亮的眼睛带了一丝冷笑,一言不发。
青山先生微微蹙眉,“怎么?被老夫猜对了!”
沈乐菱轻轻笑了笑,道:“学生只是觉得失望!”
她“失望”二字说得极重。
“青山先生,您一生不曾踏入朝堂,这朝堂的任何纷扰当真就能与你无关了吗?”
第392章 三年之约
“学生从前在闽州,只听江南文风鼎盛,但一路都来,却发现整个江南从上到下,居然连天下局势都不敢相谈。学生虽然年幼,但也不禁心惊,如此下去,这样的学子日后如何能撑起朝堂?”
“青山先生您是当今文坛的泰山北斗,学生敢问一句,如今大魏内乱,为何连出策论之题都不敢?”
青山先生面色有些难看,“你到底是谁的人?卫风这名字是谁告诉你的?”
“当年与青山先生并称江南双绝的蒋卫风,可谓是经才绝绝但最后却落了个客死他乡的结果。学生猜想,青山先生之后再未参加会试便是因此吧!”
青山先生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地盯着沈乐菱,但却未置一词。
“先生可知前年会试后,敲响登闻鼓的学子方彦辰?”
青山先生神情有些落寞,显然是知晓的。
“方先生是学生生平唯一敬佩之人,青山先生觉得他当初去敲响登闻鼓之际,心中不知自己的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沈乐菱自问自答道:“学生觉得他自是知道的!但他还是去了,抱着心中那一点点的希望去了!”
“先生,这些年您用心良苦,用文雅圈住一圈又一圈的学子,让他们纵情山水,劝他们莫入朝堂,确实救了一些性情耿直的学子,但您有没有想过,也因此,这大魏却只能在那些权势之家的摆弄下慢慢腐朽,苟延残喘,直至有一日终将不堪重负!”
沈乐菱的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青山先生听了半晌,心中默默思索。
良久才道:“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找老夫究竟所为何事?”
“学生确实只是一个普通学子罢了。”
青山先生听到这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并不想她这个回答。
沈乐菱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问道:“学生只想问先生,这些年窝在这小小的崇阳书院,每个月只与学子们谈些诗词歌赋,先生真的甘心吗?真的对得起先生这一身学问吗?真的对整个文坛好吗?”
青山先生看了他一眼,收起了眼中的情绪,“不管你如何说,不告知老夫你背后之人到底是谁,想让老夫搅动文坛的目的为何,老夫绝不可能为你们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