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她非要看, 再说了,孟扶危不本来便是她的夫君吗?看看怎么了?她如此惊慌失措, 倒显得她心虚似的。
她抬眸,双眼只管落在孟扶危的那张脸上,即便知晓他敞开的衣襟是如何的一览无余, 即便知晓她方才匆匆扫过一眼没看清的地方是如何风轻摇曳,她也只管将目光定在孟扶危脸上。
水汽氤氲之下,他如玉的肤色更加白皙出尘,五官精致得宛如妙手工匠精雕出来的玉像,神色坦然得仿佛他只是一尊高坐庙宇的佛,仿佛他此时此刻皆属平常,没有丝毫不妥。
嗯……
姚戚香心道,快说话呀,他这样一声不吭是怎么回事?
可孟扶危到底是一字未说,他就这样镇定自若地迈过了她身边,走入屏风之后,直至响起一片水声,姚戚香才确信他是已经入浴了。
那她现在走?
姚戚香抬脚刚要挪动,就听见仅有一面屏风之隔的背后,孟扶危的声音响起:“你说,你要问我什么?”
“……”
姚戚香刚准备要走的脚又站回了原地。
只要把她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了,她一向是很能忍辱负重的。
“就是千味楼的事……”她道,“有什么眉目了吗?”
她等了两息,孟扶危却还未开口,就在姚戚香想再问一遍时,才听见他缓声道:“尚未完全查清,不过已有了些眉目。”
那就是大致有个方向了?
姚戚香又问:“这里面的内情……我能听吗?”
孟扶危并未立时拒绝她,他像是在犹豫,在思索,虽然姚戚香觉得他纵然不说也无可厚非。
片刻后,他像是松动了,对她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去房中等我吧,让天禄进来替我擦背。”
姚戚香心中一喜,正要应下转身出去,可没走两步又站住了脚。
她回头看向屏风,上面隐约映着孟扶危的身影,她想——万一一会儿出来了,孟扶危又反悔了怎么办?
或者他在这段时间里斟酌了一会儿,编出个幌子诓她怎么办?
不行。
姚戚香立刻回身,她从架子上取了干净的帕子,一步步走向屏风之后,直到看见坐在池中的孟扶危。
她呼吸一顿,饶是知晓他好看,可见他寸缕不着浸在水中的样子,又另有一番风味。
“孟扶危……”她出声,“不如,你慢慢说,我帮你擦背?”
她可不要就这样错过这个机会。
本以为孟扶危兴许会拒绝,没想到他竟十分淡然地应承了下来。
“你会吗?”他问。
“会!怎么不会?”姚戚香将帕子浸了水,照模照样地在他背上擦拭,呼吸却是轻了又轻。
她发现,她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她跪坐在池边,孟扶危浸在池中,以她较高的角度,稍微一偏头便能瞧见孟扶危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口,他身上的肌肉漂亮而紧实,又不过于夸张,穿上衣服是便是清正文臣的样子,脱下后……
姚戚香有些脸热。
她想,等她和孟扶危和离了,将来再嫁,她或许需找个容貌没有那么出色的郎君。
否则,平白叫她不太冷静了。
她给孟扶危擦了半晌的背,眼睛频频望向他,心中催促——倒是快说呀!
少顷,孟扶危开口:“陛下子嗣稀薄,在立储前,能被拿来当谈资的只有一个成王。”
“是成王做的?”姚戚香试问。
“嗯。”孟扶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只会是他。”
姚戚香一边思索着,一边替孟扶危擦背,她对这个成王所知不多,平日也甚少听说他的名字。
等等,孟扶危不是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吗?这不是一两句就说清楚了?
姚戚香捏着手中的帕子,正觉得自己仿佛被孟扶危戏耍了,他忽然又开了口:“此事的关键之处不在成王,而在其背后的势力。”
姚戚香默默听着。
“邬国远在边陲,成王一直都未离开过盛京,不知是何人替他联系了邬国的死士,究竟又是何人才能做到毫无线索,且那伙邬国人行事很是大胆,根本不怕被人发现身份的样子,背后之人定是笃定了自己不会被发现。”
“储位之争,其下向来盘根错节,若不一次性将成王党拔除干净,势必后患无穷。”
姚戚香道:“也就是说,眼下还没有查清究竟谁才是成王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