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她走进里屋,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茗玉没有等到她下一句吩咐,便默默转身退下了。
轩窗支开了一扇,姚戚香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映进的碧色,她忍不住想起一些过往——
“死丫头!这是我姚家的点心!你个奴婢怎么配吃!给我滚!”
“我娘说了!你就是奴婢!不光是你,你娘也是奴婢!哈哈哈!”
“谁准你动的?我要玩射鸟!你若不想我打你,就跪下来求我啊!”
一个个场景出现在她脑子里,所有的画面都带着姚太初的声音,她嘴角慢慢漾开一抹笑。
好弟弟,怎么就这么轻易死了呢?那她那些年里所受的屈辱,欺负,该去向谁讨啊。
正在这个时候,姚戚香听见外面来了人,她刚要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句:“夫人在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孟扶危在外人面前是如何称呼她,夫人……
她在别人面前,可都是直接叫孟扶危名字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姚戚香抬眸,便对上他那一双深寂的眸子。
她本能地有些心虚,她好像给孟扶危惹麻烦了,原本她只是想让孟元德与姚太初打起来,为妓子争风吃醋,事情闹大,孟元德在德行考核上就过不去,轻则三年之内不准他再考,可没想到孟元德惹上了人命官司。
她微微抿唇,孟元德再不济,那也是孟扶危的弟弟,就算私底下再怎么不对付,面子上……孟扶危还是要救的吧?
“……孟元德如何了?”姚戚香有些顶不住他的目光,她心里没底,自知瞒不过孟扶危,只能先松了口。
“哦。”孟元德应了一声,看他这个反应,竟是对姚戚香的问询有些意外。
他道:“我以为,你会先问你的弟弟。”
姚戚香突然就笑了:“夫君这是哪里话?我如今已经是孟家的人,自然要先紧着孟家人才是。”
见他这样,她反而松了口气,道:“看你这样,孟元德是没什么事了。”
“何以见得?”
“你一身轻松,若孟元德真有什么,那婆母能不求你?”姚戚香道,孟扶危与常氏可不是她和邓氏,人家表面上一团和气着呢。
“此事尚波及不到我。”孟扶危道,“岳父似乎,并不打算报官。”
姚戚香微微睁大双眼,紧接着又露出一抹了然——啊,那看来,他外面那个还真给他生了个儿子。
第26章 两人吵起来了
孟元德打死姚太初一事只用一天就传遍了京城, 一是此案的元凶乃是京城大族孟家的人,谁人不知而今的孟氏是何等如日中天?又有多少人巴巴地盼着孟家从云端跌落下来?
二是孟元德打死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孟家新结不久的姻亲, 且姚太初虽然是个痴儿, 可到底是姚郎中的独子。
三是事发地点在人潮涌动的迷迷坊,孟元德声势浩大,因此拥有了不少看客。
三个条件加起来, 此事不轰动也难。
常氏铁青着脸, 不得不为孟元德奔走,这是她有生之年第二次下榻姚家,依旧乘坐着上回来提亲时那架华贵的马车,不得不放下姿态, 还要赔上些许笑脸。
不过她口中的话依旧带着锋芒。
“姚郎中, 此事是孟家对不住你们,实在是小儿那晚吃醉了酒,且又是令郎主动寻衅滋事,否则怎么也不会闹得今天的下场,元德若识得自己动手打的人是谁,他定然会手下留情。”常氏道, “事到如今, 究竟是谁的过错我也不想再追查了,你不妨痛快些, 直说要我孟家如何补偿,只要是能做到, 我绝不会含糊。”
说真的,姚振廷纵是原本就无心与孟家结仇,听了常氏这番话也不免要动怒。
“你的意思是, 我儿子被你们打死了,反倒还是我儿子的错了?”
“姚郎中何必动怒。”常氏垂眼,“你心里很清楚,这样一条命,就算闹到陛下面前去也奈何不了孟家,我们顶多是赔些银子罢了,我不过是顾及着儿郎的名声才同你坐在这里分辩,若姚郎中当真不开口提要求的话,那下场就只能是人财两失了。”
她面色威严冷漠:“且我将话放在这里,你若不肯将此事平息,执意要问罪我儿,那你们姚家今后也别想在京中待得下去。”
后面这些话,没有一句不踩中姚振廷的软肋,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与孟家结仇,否则他的仕途当真要完了。
他这把年纪,这一辈子的官途其实已经望到了头,又没有什么出彩的政绩,想必到最后也只是个五品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