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饭吧。”她道。
饭桌上,孟扶危倒是没有再提成王之事,孟元德那边的事想必他已经知晓了,姚戚香也没有再提及,只是等两人沐洗完,回了房后,姚戚香看着坐在床边的孟扶危,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决定问出来,否则她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红绡是你的人?”她问得直接,目的就是想看孟扶危的反应。
可孟扶危的反应稀松平常,他先是“嗯”了一声,又道:“你怎么发现的?”
看见他这个样子姚戚香简直瞠目结舌,这人怎么一点也不见心虚的,哪怕一点点都没有。
“……”姚戚香都要气笑了,他凭什么这么气定神闲?
“你甭管我是怎么发现的,我只想问,你这样绕着弯子给我送个人过来,为的是什么?何不直接送呢?”
“我送了。”他道,“三个,显然都不如这个中用。”
姚戚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啊,她这院子里的茗玉、半夏、春月,不都是他给的人吗?
“所以,你是想用红绡赢取我的信任?”
孟扶危:“也可以这么说吧。”
姚戚香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样一来,她在孟家做的那些事,所有事,全部的事,孟扶危岂不是都知道了?她尚且以为两人多少还隔着些,没想到只是她看孟扶危才隔着,在孟扶危这里,她早就什么老底都没了。
可红绡这个人,又的确很是好用,她几乎什么事都能办得成。
“之前红绡外出,是你派去的?”姚戚香又问,她心里憋着一股气,真不想跟孟扶危说话了,可这些事又必须问清楚。
“嗯。”孟扶危倒是知无不言,“那段时日你刚好得闲,用不上她。”
姚戚香回忆了一下,那阵子她的确没有能用得上红绡的地方。
“她是去做什么?”
“杀人。”孟扶危答得直白,“我让她去杀成王。”
而这刺杀显然是失败了的。
见他如此坦白,姚戚香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他瞒着她吧,他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他坦诚相待吧,她不问,他就永远不说。
姚戚香沉默了半天,她没办法因此事跟孟扶危发脾气,只能自己生闷气罢了,她一个在这里处处都要倚仗孟扶危的,有什么资格质问他呢?
此事也就只能轻轻揭过罢了。
“我实在不明白,孟司使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道。
她这个称呼落入孟扶危耳中,他皱了下眉,随后才道:“看来你是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姚戚香,你我多年前见过,你不记得了。”他转过身来,如墨的双眸中仿佛噙着丝幽怨。
姚戚香怔了怔,随后摇头否认:“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认错人了。”
她这些年就没出过姚家的门,唯一出去的几次,不过是跟着邓氏去赴宴,匆匆去了又匆匆地走了,除了一个宋世安,她谁也没有遇见过。
孟扶危却道:“更早。”
说罢,他弯身,从床底拿出那个木头盒子来,轻轻打开,露出里面放着的一对头绳。
“这是你的,你忘了?”
姚戚香双目圆睁,心中更加莫名其妙了,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怀疑道:“我的?”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拿头绳送过人?
孟扶危深吸了口气,看来她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了,亏他之前还以为,她看到这个头绳的时候就已经想起来了。
“你六岁那年,跟着你母亲,在跟西城一个中药铺旁的一个小摊贩买糖,你记不记得你给过一个人银子,还替他包扎了伤口?”
姚戚香有些怔愣,她发现,这些原本应该是毫无印象的事情,在经过孟扶危叙述后,她脑中竟然有了那么一点模糊的残影。
“是冬天吗?”姚戚香的记忆十分模糊。
“嗯。”见她终于有些印象了,孟扶危眼神都放松不少,“那人是我。”
姚戚香寻思了半天,印象突然加深了。
“不对,我记得那人很是落魄呀,怎么会是你呢?”她想起来了,她是给一个人钱,也给一个人包扎了伤口,可她连那个人的脸都没记住,只记得那人似乎穷困潦倒。
大冬天的,他穿得很是单薄,脚踝处全是青紫的冻伤。
这下,姚戚香全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她只记得那人是个男的,穿着蓝色的长衫,她以为是个乞儿,便给了他钱,又见他脚踝有冻伤,便给他包扎了一下,而用来包扎的正是她的头绳,只是她不记得究竟是哪一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