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宁宵不好去参加,但是她打听了口风,知道评价都还好,对这部电影就更有信心了:剧情可是她千挑万选的!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估计和大荧幕放映的演技差, 这也是她唯一可以把控的。
去看电影的专业影评人不少,既然他们都说稳了那她就放心了。虽然如此, 上映那天宁宵还是把孔莹马甲薅起来, 恶趣味地把她打扮成电影里林殊的样子,然后让她乖乖坐在沙发前,打开投影。
拉着窗帘,就很有氛围了,她还在旁边竖了个平板随时刷评论,然后打开爆米花, 本来说好你一个我一个:
但马甲和她都分不清你伸的手我伸的手,两个人都一前一后,四只手好像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两只手似的,所以很快就见底了。
但宁宵完全没留意到, 她慢慢地把最后一颗咽下去,心想,导演的功底还是可以的。没亲自参与拍摄,不懂获奖导演这个介绍在影片制作方面的含金量。
宁宵只能在拍摄的时候感觉到景很用心,很有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和这个世纪开头的那种荒芜又凄凉的氛围,仿佛有一层旧日的雾笼罩着陈旧的建筑似的。
林殊简直活脱脱就是那个时候的人,从辈分上来说,她应该是这一代年轻人姑姑姑妈那一辈。说是姑姑姑妈,是因为林殊这一生太苦了。
社会提供机会拉拔女孩子可以往上走的时候,她家里不是顶顶开明那一批,但也不是真正重男轻女连书也不给女孩子去读的,只是传统,只是愚昧——
林殊高考失利只能去专科,她想复读,她悔改了,不想把心思放那些够不着的事情上,也满心以为霸凌她的或者看不惯她的毕业了,她可以好好读书了,但是妈妈打了她一巴掌,第二天开始哭,我们还有你弟弟,哪来的钱啊。
是的,她最后还是有了个弟弟。
但林殊默不作声地去念了专科,她并不认命,那个时候的专科也值钱啊!只是大家都知道本科好了,而且大学生越来越多了,她去摆地摊,和一个低能儿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似的,跟在室友身后懵懵懂懂地学,认识这个世界,又发现有人去酒吧打工。
倒也不乱,她答应了,还很谨慎地和同个学院的同学做伴,但是攒了点钱又遇上有人闹事,一个人脑袋被酒瓶子砸破了,他们也觉得没事,招呼着其他人不让报警,就说是私下有仇怨,但是林殊拽着同学就跑了。
同学骂她胆子小,但林殊站在光怪陆离的大城市的大街道上,心砰砰乱跳,她胆很小么?她只是觉得乱,她好像又回到那个KTV,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世界,但她觉得不该走下去啊!
……
林殊找了个工作,不满意老板克扣工资,给辞了,找到大商场的底下,发现这里有个老熟人在做理发师,还有卖些衣服鞋子,她对她笑笑,感觉她很熟悉,又很陌生。
那一瞬间她生出一种迷惘:她居然才十八岁?面前的同乡她们才分开几年,她感觉人家已经长大成人了,她还幼稚得很啊!但是幼稚让她感觉那种很成熟不是好事,也不是说并非好事,带着一种无奈。
果然林殊下定决心剪了个刘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敢认,那个同乡的女孩磕着瓜子,从镜子里看她一眼:“你还读书吧?”
林殊摇了摇头,她早就该毕业了,只是还幼稚。
女孩:“还是得读书,我家那个我攒点钱也得让她在这读书,这里资源好。”
林殊感觉很吃惊,她都有小孩了,而且一转头她就把人给抱出来了,抓着肉乎乎的小手让婴儿喊阿姨,自然是逗趣,但是林殊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并不感觉恐怖,只是感觉迷茫。
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
她想回学校去了,她其实还差一点时间毕业,就是想提早找个工作,她感觉自己太幼稚了,找辅导员,辅导员说,给她介绍个工作,顺便警告她不要想去支教,虽然支教有政策扶助,但是那些地方指不定有多乱呢。
林殊以前从来没感觉还有人比她的家乡人还愚昧,这会儿下意识问:“现在还有人不上学吗?”补了个女孩儿。
辅导员摇了摇头,“穷的男孩女孩都不上,男孩不上的少。”教育普及还是有用的。
随着剧情推进他们熟悉的高速发展的时代也来了,林殊去支教的男同学回来的时候,山村通了路,办了小学,也有小孩开始考初中高中了,但林殊感觉到一种完全不知来处的疲惫,她想去支教,这次没有人阻拦她了,支教的男同学委婉地提出谈恋爱的想法,林殊看着他总想到结婚的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