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空细想自己睡觉时有没有关窗，更没有精力分辨手机对面那人说话时颤抖的声线。
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他无奈回道：“我马上，快到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那你快点啊，抓紧时间…安保那边我都说过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
佐藤正达挂了电话，将手机往床上一扔，打着哈欠去穿工作制服。
半开的窗户吹进凉爽的风。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朦胧的微光照亮地面，却照不亮天花板上一道扒俯着的黑影。
*
同一时间，乌丸制药的地下实验室内。
与佐藤正达通完电话的研究员缓缓地将耳边的手机放下，神色惶恐地望向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
男人面上带笑，白大褂下套着一身价格不菲的笔挺西装，举手投足间带着让人赏心悦目的从容优雅。
但落在在场众人的眼中，这份从容优雅却是充满了血腥残暴的意味。
研究员的身体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硬生生从喉管挤出的声音充满了绝望与哀求。
“福斯特先生……我已经…已经完全按照您的意思给他打电话了……”
“我听到了，你做得很好。”
福斯特赞扬道：“前田，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然而这句赞扬并未让前田研究员放松下来。
他反倒更害怕了，跪在地上不断放低姿态，无比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帮办事不利的佐藤隐瞒真相。
“我错了，福斯特先生，我不该瞒着您的，我应该在实验室电路出问题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您，而不是帮佐藤隐瞒真相。”
前田恨不得将当时鬼迷心窍的自己给打死。
他明明不是那种会好心帮朋友的人，尤其这个朋友还只是平时会一起赌博的赌友。
他怎么会帮对方隐瞒下来呢？
前田越说越激动，越解释便越觉得当时的自己简直像是被人夺舍了一样。
他语无伦次的辩解不知是哪点取悦到了福斯特。
福斯特笑起来，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着急。
男人很赞同道：“是啊，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帮一个赌友隐瞒他的过错呢，你根本不是那种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啊～”
“是啊，是啊，我根本不是……”
前田听着，忙不迭地用力点头，但突然之间，面对福斯特笑不及眼底的脸，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福斯特扬了下眉，毫不意外地说。
“看来你想到了啊——催眠，我还是挺擅长的。”
“催…催眠……”
前田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不管脑海怎么回忆都想不起自己被催眠的过程。
他只记得实验室电线短路。
他怕告诉福斯特先生后，负责维修电路的佐藤正达会受惩罚，所以隐瞒下来想要偷偷解决。
一种荒诞感涌上心头，前田不理解福斯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难道佐藤他也被……”
“这倒没有，催眠你一个人就够了，佐藤那家伙，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他是个没主见的人了。”
福斯特不屑地笑了笑，“只要犯了错，不管是谁给他出的主意他都会接受的。”
前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佐藤的确是个没主见的家伙。
但现在的问题不在于佐藤。
前田恳切地望着福斯特，“福斯特先生，既然我是被催眠了才会做这种事，那我是不是……”
“放心吧，其实你还算是立功了呢。”
福斯特的安慰让前田松了口气。
但还不等完全放松下来，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又让他瞬间颤了一下。
福斯特：“接吧，演技好一点哦～”
前田忙不迭地点头，知道这是自己最后表现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福斯特先生让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但只要表现好，就还有活命的机会。
接起电话，里面传出的佐藤的声音让前田恨得牙根痒痒。
“我快到了，前田，你那边处理好了吗？”
“放心吧，直接进就好，不会有人拦你的。”
“我知道，监控室那边你也说好了吗？”
“这还用问嘛，我肯定是要先搞定监控室那边的人啊，怎么说我也是公司的老人了，他们不会起疑的。”
“那就好，这次多谢了，之后请你吃饭。”
电话挂断，压下维修工配套的帽子，松田阵平大摇大摆地走进乌丸制药公司。
他的身高和佐藤正达相近，只要刻意压一下自身的气势，那至少在监控里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
径直走向左侧的走廊，他在找到配电室之前先看到了半开着房门的监控室。
监控室光线明亮，能很清晰地听到从里面传出的吵闹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