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口问着燕除月往后如何打算?
燕除月摸着手上她手里的命魂灯,里面的灯火明明灭灭,她随手拿起另一旁待烤的鱼回道:“我找回我的剑后,便活着一日便自在一日吧。”
月阴晴停下了,带着些许疑惑:“天道不会让你再活着了吗?”
“有时候,不是天,也会是所有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自己。”
月阴晴睫毛忽然落下,一阵沉默后,复抬眼问:“那什么是正道?”
燕除月眼前好似飘过百多年前的一些事情,大多人都会问她这样的一个问题,只是她的回答变了几遭。
“我私以为,正道有合天者,亦有合人者。心中有爱灵台清明坚定者守护的,便是他的正道。合天者,则顺天命为之。合人者,则顺己身而为之。”
“许多人有情有爱,为家族长存,为子息绵长,为千秋万代……当利益与他们的“道”一致时,便自觉是顺应天道,高呼“天道助我”!当所求背离大势,或是主流为了自己的千秋万代生杀予夺时,便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云云。你要认真去分辨,坚守你的本心。”
“施主言之有理,贫僧受益良多。”哪怕月阴晴身披大红绮罗,头戴新娘凤冠也让燕除月感到一阵佛光缠绕。
这一身嫁衣也不知是从何而来,不同于燕除月的穿戴,月阴晴的衣裳就像是焊死在他的身上一般,头饰严丝合缝地扣在他发上,比如头上的钗环一经取下,就会发现与发丝相连,一动便会扯出血丝。
他提出诡论:“若有朝一日,施主亲近之人站在道德最高点要杀你,你还会拥护‘道’吗?”
“我只为我心。”
“正道本没有答案,更多的是一种趋势,论心有私欲,论人无完人。”她反问:“若有私心私欲者站在众人所认定的’‘正道’上,你还认为这是正道吗?”
“若无公正,杀人者…人恒杀之!”
燕除月和气地说道,一股凛然的剑气自她周身忽然荡开,远方的雪原发出冷剑铮铮长鸣。
燕除月又模糊的想起一些东西着火焰,侧头听着脸上带着浅笑,“你听,他醒了。”
吾有一剑,号太阿,剑生雷霆可斩万物。
隔着熊熊的火焰,燕除月一眼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祝雎,他的瞳仁漆黑有神,就这样盯着她的眼睛径直的走了过来。
祝雎身上的红衣在漫天的雪里有些热烈,他整个人却如刀尖上热舞的危险与暗藏癫狂。
祝雎看见燕除月手上的东西很快咄咄逼人起来,他轻轻喊了一声:“燕除月。”
祝雎手里的鱼扔到了一旁,神情郁郁。
“我在呢。”她高举着手向他摇了摇,袖子滑了下去,露出了素白的手腕。
祝雎只觉得两件嫁衣火辣辣刺目,他当着众人的面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好奇的语气询问着却令人脊背发寒,忍了一路终于质问:“你们穿的是凡人新婚的衣裳?”
另一旁的的月阴晴道了一声佛号,“如施主所见。”
祝雎冷笑一声,他手中握着的剑不住的颤抖,仿佛下一刻便要扬剑出鞘。
祝雎一字一顿:“燕除月,你好得很呐……”
众人都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金萧警铃大作,赶忙圆场子说这里被封印了,对着燕除月道:“你说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你,我们来了。”
燕除月下花轿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司仪竟然是金萧,不留活物的稷水里夜渊和仙界的人都出来了,其中必定有诈。
所以他们在交手时燕除月留下了一些暗号,和月阴晴一起离开了人潮,有人在明,自然要有人在暗处。
但燕除月知道祝雎还有话要说,她将鱼架在火堆上,站起来弹了弹裙角的落叶,枯黄的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挑战着低气压下众人的耳朵。
旁边的添玉胆子不太大,抱着手中的龟甲都缩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无所畏惧…径直走向祝雎的燕除月,看着她轻车熟路的伸手握住他的剑!?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祝雎那把毁天灭地的剑竟然没有伤害她,温顺的在她手里像小绵羊一样。添玉感到有些惊悚,这柄神兵利器,这大杀器,肃杀无情却能呈现出这么柔顺的一面。
而且祝雎的帮手——那个大翅膀金萧都来了!就算大魔头被揽月尊拿捏住了,但大翅膀不是吃素的啊……好歹是夜渊大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