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明白这是沈郁的“恶作剧”。
他看似人没到场,实际上无处不在呀……
被新娘家属领着坐下,许知秋环视一圈,皱起眉头。
原来这一桌都是熟人面孔。
按着人头一个个数过去,她的眉心更深,张杉,李思,王文……
居然全部都是曾经欺负过莫愁的同学,他们面面相觑,自己都觉得尴尬。许知秋疑惑不已,不明白莫愁的用意。
就算她再坚强,再不以为意,难道真的能直视这些人曾给自己带来的苦楚吗?
在自己这一行里,她见过许多因为意外,或者是被上天玩笑般关上一扇窗的人,每每提及自己的伤痕都是在重新撕开血淋淋的痂口,而且这样的疼痛一次更比一次来得强烈。
莫愁......
许知秋向入口望去。
伴随着婚礼进行曲,女人一席洁白婚纱,盛装出席,毫不避讳地梳着耳后低丸子头,就连头纱也压低,露出的那条蔓延盘踞的疤痕贴着耳骨生长,贴着的长睫毛随着莫愁的动作扑闪,她的眼中满是晶莹的笑意,大拖尾的婚纱上点缀着耀眼的钻饰,手上捧着花,一步一停,幸福在此刻具象,她的伴侣站在不远处的前方,唇畔勾起,眼中是数不清的温柔眷恋,期许,等待着他的新娘。
眼中升起热气,许知秋看着莫愁幸福的模样,居然也忍不住想要流泪。
新娘的身形移动,转向她们“仇人桌”时笑得恬然,一点不见当年恩怨,颇有一笑泯恩仇的样子。
然而总是有人不满,许知秋听见同桌人不满的声音,“结婚就结婚,干什么还大张旗鼓给我们发请帖?八百年不联系的人了,还得浪费假期参见她的婚礼。”
许知秋抬眼看过去,说话的人她有印象,不正是当年带头欺负莫愁的万兮吗。她心里了然,只是不挑破,这些人究竟是真心参加婚礼,还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对莫愁心怀恶意,对她究竟嫁了个怎么样的人好奇。
只可惜,男帅女美,幸福得让人想流泪。一切都没能让她们如愿,所以现在又摆出一副高姿态换着法子挑刺。
“我看他老公也是一副花花架子,表面上装出一副爱老婆的模样,心底指不定多嫌弃她呢。欸,你们说,他们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得贴在耳朵边上莫愁才能听清?”
几人笑得前不接后气。
许知秋皱着眉头不愿意再听下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挑眉还是见不得别人好。
她屏息不乐意回想,当年考试第一名,被几人哄堂撕了卷子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被邀请来的亲友们听见动静都忍不住摆出嫌弃的表情,眼神不悦,在几人身上划过,几个没脑子的,跑到人家婚礼上撒泼。
许知秋回头,愕然对上一张盈盈的笑脸,莫愁举着酒瓶站在旁边,微笑着,显然是听见了这几人的谈话。婚礼的气氛依旧热烈,显得他们这桌“初中好友”分外沉寂。
万兮几人自知理亏,怏怏闭嘴,指责身旁的人,“你怎么没告诉我她来了?”
“我...我也没看见......”
莫愁只是轻轻地笑,看起来对他们的恶言一点都不在乎,举着酒瓶挨个倒酒,轮到万兮时。
万兮眼中藏着不耐烦,迅速翻了个白眼,转而露出假笑,“礼貌”地拒绝,“我不喝酒,谢谢。”
莫愁依旧在笑,置若罔闻,颜色浓郁的葡萄酒顺着杯壁缓缓留下,万兮皱了眉,不满看着莫愁,“我说了我不喝酒!”
莫愁却没回答她,径直越过万兮,转头和别桌的人打招呼,她的脸上依旧是甜笑,任谁都能看出来新娘心情好,一场婚礼下来,这面上的笑就没停过。
杯内液体慢慢越过安全线,漫出杯沿,又顺着外壁流出,统统往女人白色的大衣跑去,“啊!”
纯白的毛绒大衣上被鲜艳的葡萄酒染出一块深印,她的轻呼声吸引了不少目光,可这是新娘子给她倒的酒,这是莫愁的地盘,谁会不识好歹在人家大喜的日子发怒?
莫愁惊讶捂嘴,手中倾斜的酒杯终于停了,眼尾带着歉意还是笑意,“对不起呀,我光顾着和别人说话了,你没事吧?”
万兮捏紧手指,咬牙隐忍,这个场合,有事也只能说没事。她恨恨回答:“没事。”
“那就好。”莫愁举起酒瓶,贴近上半身,眼中藏着丝丝凉意,连笑也收敛了一些,“我也说过不喜欢你们欺负我,拿我右耳失聪的事情当作笑话,可是最后谁也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