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度柔软,若有似无。
周正昂眼底有丝欣喜稍纵即逝,脸色稍稍缓和后他慢条斯理扶起牌,“抱歉,这张牌我还想再留一留。”
经过刚才那出,莫长江当然不好再强求,他笑着搓手,“行呐,那我只能等自摸啰。”
他伸手越过半张桌子摸牌。
“怎么又是八萬。”莫长江嫌弃地将刚摸到的牌扔向中间。
“吃。”孟知韫拿出自己要凑对的牌,依次摆好,再从家里抽了张六筒。
王彬倒吸一口凉气,三六两头都能要,孟知韫明知道莫老板要三筒,还故意打六筒。
“孟小姐。”王彬笑着调侃,“您这打的是人情世故牌啊。”
孟知韫笑而不语,并不真的认为莫长江会要这张牌。
显然,按照莫长江急不可耐的性格,要真胡牌肯定早胡了。
那她的下家,周正昂又在犹豫什么。
周正昂侧眸看向孟知韫,手上大拇指轻轻摩挲牌面。
孟知韫打的这张牌,他已经胡了。
孟知韫看他样子大约猜到个七八分,于是单手撑在下颚处问他,“怎么了,周先生是还没想好要不要我的牌吗?”
踩在鞋面上的脚还未抽离,反而加重了几分力道,周正昂无法忽略那触感,却又拿不准她到底想怎样。
沉默的片刻。
“一张六筒而已。”孟知韫将那张六筒放在手里把玩,“周先生可得权衡好利弊,不要为了上不了台面的牌费神。”
第21章 “你的人我怎么好管教。……
棋牌区的灯光昏黄, 天花板正中央是一顶西洋老式吊灯,洒在年代同样久远的大马士革玫瑰花纹墙纸上,照见墙面沟壑纵横。
在它们漫长的岁月中, 或许也曾像今天一样见证过如此摸不透的局势。
又或许没有,它们作壁上观,所有人的牌都能被尽收眼底,除了个别别有用心的打牌人。
你又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周正昂的犹豫落在所有人眼里, 都可被解释出多种含义。
大约半分钟后, 周正昂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做出自己的选择, 他伸出几根手指,拿起牌堆里的新牌。
然后, 扫了眼便丢进牌桌中间。
这可让旁观的看客更加好奇, 就连不懂牌的女伴们也忍不住好奇心,慢慢挪到周正昂身后想看他究竟是什么牌。
谁料周正昂两手无情盖倒自己的牌。
旁人瞧了个寂寞, 索性又挪到孟知韫这头来。
谁知孟知韫也是同样操作。
麻将场上有个潜规则,若是有人将自己的牌盖倒,则表示自己听牌了, 只等胡。
方才还是莫长江一家独大的局面, 忽然间变成两家听牌,搞得莫长江压力很大。
他赢惯了,突然来点这种压力,让他很不舒适,不过碍于对方是周正昂,今天这场也是自己有求于他, 所以更不好发作。
只是嘴上揶揄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打牌干什么这么严肃。”
轮到他抓牌,他动作迟缓心中忐忑, 嘴上继续说着,“老头子我劝你们一句啊,听牌得低调,不然这牌可是——”他还没有翻开手里的牌,只是用大拇指摩擦按捏,凭手感了解牌的花色。
是圆圈,好像有三个。
他确定,没错,就是这个手感。
莫长江惊讶的视线扫过其他三人,嘴上的笑容再也克制不住,“不然这牌可是很容易就被我摸到了!”
莫长江反手将麻将拍在桌面上,声响极大,吓得上座的王彬打了个激灵。
后知后觉探身过来,他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我们莫老板,手气好的呦。”他笑的鼻梁上的眼镜都歪了,抬手顶了下,再定睛看向莫长江手边那张翻开的牌。
略感疑惑,“四筒您也胡?”
“四筒?”闻言莫长江低头一看。
四四方方的四个圆圈,可不就是四筒。
旁众已经从他脸上慢慢消失的笑容感觉到。
他炸胡了,他要胡的是三筒,而不是四筒。
气氛很尴尬,炸胡是件比较丢人的事,特别对于莫长江这种好面子的人来说。
孟知韫笑了笑,扭头柔声问道:“您是要打这张四筒吗,还是?”
已经摊开的牌,自然没有再拿回家的道理。
炸胡与出牌,孟知韫给莫长江递了个台阶。
莫长江嘴上干笑两声,忙将四筒往中间推,“打,打,四筒而已,谁胡这孤张啊。”他冷哼,鼻腔中不慎冒出几根白色的鼻毛,“这数字也不吉利。”
孟知韫侧眸再看牌桌中间,之前已经打过三张四筒,莫长江手里这张确实是孤张。
但是。
孟知韫两手并用合力将自己盖倒的牌翻了个面,又在莫长江震惊的眼神中拿回他刚打的四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