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挺着六个月的孕肚回家后,也曾有人探望时规劝,年纪轻轻不如引产,长痛不如短痛,便于以后再婚。
苏宜宁没舍得。
总觉得孩子无辜,已经有胎动,和她心灵相应,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而今每每看见眼前这张小脸,她都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因为那样的话产生动摇,做出另外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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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里先冰敷一会儿,观察观察。明天起来要是没能消肿或者觉得疼,一定去医院一趟。”
时针走过半格,苏广平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忍不住叮咛。
“知道了爸。”
苏宜宁看一眼被自己母亲牵着从公卫出来的小丫头,按着冰袋笑,“就擦伤的地方一点点疼,这块儿都没感觉的,您别紧张过度了。和我妈下去遛弯儿吧,我哄安安睡觉。”
“晚饭还没吃呢吧?我还给你留了饭在锅里。”
孟雅兰看着她说。
“没什么胃口。等会儿再说吧。”
话落,她拿掉冰袋,撑着桌面站起身,一蹦一蹦地往房间走。
家里这套四居室面积近200平,四室三卫。她初中毕业那个暑假搬进来时,就单独住了一间带洗手间的卧室。离婚回来后仍旧住着。安安年岁小,也一直与她同住。
二人进了房间,她拧开床头灯,先让孩子上床看会儿绘本。
她则蹦着去简单洗漱了下,又拉开床尾的五斗柜,拿了条短袖睡裙换上。
再到床边,看到枕头上放着一本《我妈妈》。
小丫头缩在薄毯里,肉乎乎两只小手托着腮,眼巴巴地望着她,“妈妈,这个。”
“还讲这个呀?”
宜宁将绘本拿起,侧身上了床,翻开第一页开始读,“这是我妈妈,她真的很棒……”
一本二十页的绘本,她声音缓缓地读了两遍,低头发现孩子似有睡意,便将书轻轻搁在床头柜上,柔声道:“睡吧。”
小孩子心里不装事,入睡总会特别快。苏宜宁一般会躺在旁边,等她睡熟后,再起身去忙一些自己的事。
可这天不若往常,她说完话,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孩子的背,听见她突然问:“妈妈,出轨是什么意思呀?”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她不由地一愣,好半晌没作出反应。
察觉她沉默,孩子也安静了几秒,迟疑着说:“林泽宇说,是因为爸爸出轨了。所以你和爸爸离婚了,妈妈,出轨是什么意思呀?”
这一问,大概是早晚都要来的。
苏宜宁抬手将女儿搂进怀里,想了想,“安安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呀,”小丫头身上软软的,声音也是,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就是像姥姥和姥爷一样,天天生活在一起。”
“嗯。”
苏宜宁笑了笑,“差不多。就像你们交朋友一样,两个大人互相喜欢对方,经过家长允许,就可以结婚,然后天天生活在一起。爸爸和妈妈也是这样。出轨……出轨就是爸爸在结婚后又喜欢别人了,想和别人在一起,但一段婚姻里只能有两个人,所以他要先和妈妈分开,然后和新朋友一起生活。”
“……”
小丫头也不知懂了没,安静了好一会儿。
苏宜宁用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略犹豫了下,轻声问:“安安是想见爸爸吗?”
“不要。”
出乎意料,小丫头回答得很快,语气一本正经,有些严肃的意味,“他都不要妈妈这个好朋友了。那我也不想要他当我的好朋友。”
“……”
“睡吧乖。”
好半晌,苏宜宁出声。
孩子已经睡着了。
她一点睡意也无,注意到稍远处柜子上手机亮了亮,便蹑手蹑脚地起身,慢慢过去,将手机拿到近前。
微信里,夏思雨发了好几条消息——
“宁宁宁宁!”
“在吗?”
“你最近有没有空呀?”
“就新小说的封面,我不是让你帮我画了。没想到出版编辑她炒鸡喜欢,问我你的联系方式呢!”
“她想和你约稿!”
“我先问了下,她说她们一般单张3000左右,但你愿意的话可以再谈!要不要接呀?”
“我把你联系方式给她?”
“宁宁?”
“宁?”
一长串的话,让苏宜宁觉得自己眼睛被吵到,赶紧回了句:“好。你给她吧。”
“哇,怎么这次这么痛快!我以为你又要考虑呢!”
夏思雨秒回。
苏宜宁忍不住笑,“缺钱了。”
以前听人说孩子就是行走的碎钞机、吞金兽,她并没什么感觉。可产后这三年,结结实实领会到这句话里的含“金”量。
尤其孕期和孩子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她无法拿起画笔,也没办法画出一张属于自己的画。加上孩子和学校里一堆事,外快收入这里,几乎一直处于停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