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出了餐厅,江承问她车子停在哪儿,苏宜宁告知后,又听他问:“直接回家还是?”
“嗯。你呢。”
“下午可能和张瑞他们聚一聚。”
两个人就此分别。
苏宜宁乘扶梯下楼,江承去另一侧坐直梯上顶楼。
拎着几个纸袋,分开后,苏宜宁全程没回头。走出商场,迎面凉风袭来,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外套搭在臂弯里,一直忘了穿上。
穿上外套,走到旁边停车场,拉开门坐进驾驶室,苏宜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拿过手机看时间。
屏幕上显示有一条微信消息。
她点开,发现是江承在五分钟前发了一条:“路上小心。”
迟疑着,她在输入框敲下一句:“你也是。”
好半晌,又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地删掉,将手机放进一旁储物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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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黑色奥迪A6驶入未央公馆。
停好车,往屋内走的路上,握在手里的手机响起一道微信提示音。
江承停步,低头垂眸看,发现是他母亲杜女士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到哪了,多久回家。
而他发给苏宜宁的那一条,未被回复。
已经到家门口,杜女士的那一条,江承便也没回应,拎着手里的纸袋,抬步上台阶,进屋换拖鞋、洗手。
再入客厅,发现徐慧不在,老太太、他母亲和父亲三人各自占据了一侧沙发,正在厅内喝茶。听见动静,老太太第一个抬头,笑着讲:“阿承回来了。”
“奶奶。”
江承唤了老太太,又唤“爸、妈,”走至茶几跟前,拿过一个软凳搁在腿边,倾身从对面坐着的父亲手中将紫砂壶接过,给他手边的福袋杯里注入八分满,再坐下时笑了笑问:“三叔上午来了?”
“不是他,是小越过来了一趟。说不知哪个总送你二叔的纯种大红袍,你二叔打发他给你爸送过来的,这一天天的,也不知他自己忙些什么。”
提起那个难得能见一面的二儿子,老太太怨气颇重。
江承笑着接话:“管着那么大一个公司,自是日理万机。小越一个人么?怎么过来的?”
“开车来的。”
老太太叹气,“暑假里刚拿了驾照,也跟他爸一样,不让人省心。”
“拿照不就为着上路,哪里用担心?”
江承自手边水果盘里拿过一个橘子,剥好后递给老太太,“您这八十好几了,只管将自己身体养好。”
接了他的橘子,老太太一瓣一瓣吃起来。
江承低头又剥开一个,递到另一边:“妈。”
杜若倾身,也将橘子接了,却没第一时间吃,拿在手上,看着他问:“中午出去,是约了苏宜宁吃饭?”
伴随着她的这一句问话,茶几上传来轻轻一声响。
坐在江承对面的江静深,将手里的空杯放在了茶几上,抬眸,也将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
江承端着紫砂壶,一边帮父亲添茶一边“嗯”了声:“我在追求她。”
杜若:“……”
江静深手里的茶杯递到嘴边又放下。
旁侧,老太太也狠狠怔了一下,拿着半个橘子看他。
“做什么都这个反应?”
江承将紫砂壶搁下,斟酌着言辞:“之前也在考虑告诉你们,不过尚未将人追到,就暂时没说。”
“你是不是疯了?”
杜若终于开口,情绪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控制,“她结过婚你不知道?还有个女儿你也不知道吗?我们什么样的找不下,要找一个离了婚还带着孩子的?江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离了婚还带着一个孩子,是她的错吗?”
江承抬眼,正视着自己怒火中烧的母亲,“妈,刚才这几句话,您有没有想过,董教授若知道,她作何感想?”
“你拿董老师压我?”
杜若眼眶泛红,一脸不可置信,仿佛见鬼了般的神情。
“我不是拿董教授压您。只是您不觉得,这几句太过了吗?离婚、有孩子,这并非苏宜宁的过错,也不该成为她被任何人苛责的理由。她的婚礼,您当时应是去了的。她为何离婚,您一向和董教授亲近,可能比我了解得还更深一些。您说我疯了。我没疯,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江承。”
对面江静深唤了儿子一声,“你认真的?”
沉默了几秒,江承点头:“是。”
旁边传来一声轻叹,老太太道:“你妈几句话纵然不好听,难道不是为了你?我看你今天也是昏了头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拿来和她置气……”
“妈您别说了。”
没等老太太说完,另一侧杜若腾一下起身,抬手捂着口鼻,“儿大不由娘,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