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下绑好长发。
宗昂没再牵她, 人也坐正,他视线飘渺无落点地望向前方:“我记得我们出海那一晚你跟我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觉得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我们之间你才是那个主导者,我走没走进你心里,能走到哪都是你说了算,我也总是在你那里失败受挫。”
两人第一夜后温纾莱的落荒而逃,篮球场再见面她的避之不及,他步步紧逼之下她的厌烦与冷漠。
在他的紧追不舍下,温纾莱好不容易扭转对他的态度,他们的感情步入正轨,日渐稳定,又被他埋葬在自己手里。
“虽然这么说像在为我自己开脱,但我也是第一次恋爱,第一次知道喜欢的定义,我知道我做得很过分,得到什么的结果都是我活该。”
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年轻气盛,不懂情爱,更不知分寸,他一时兴起拉开这场以他和温纾莱为主的二人剧目,自以为能掌控全局,实则剧情早在悄无声息间偏离他心血来潮的初衷。
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舞台上乱飞乱撞,最终溃败收场。
宗昂话锋一转:“你知道那次坠海我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吗?”
温纾莱猜不到。
“是我妈派来看着我的保镖。”
宗昂现在想想那时他一睁眼,病房里站着三个彪形大汉的那个场面还是很好笑,他很懵,而他妈就坐在他病床边处理工作,瞥到他醒来,还让他先等会儿,等她忙完再给他叫医生来检查。
“我妈跟我说她已经送你回国,但也事先问了你的意愿,其实我妈不必派人看着我,我当时已经决定要放你走了。”
“你宁可向一个你都不了解的人求助都不愿意再接受我,我做什么都留不住你了。“
虽然埃琳娜后来得到应有的教训与惩罚,但在和宗昂的那一场较量中,她是实实在在的胜者。
他喜欢的人丢弃他,和他最为厌恶的人合作引他入局。
这是心理上的一击致命伤。
可他仍然无法生温纾莱的气,那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知道是他做的太过,逼得太紧,致使温纾莱病急乱投医,去相信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温纾莱不清楚埃琳娜的为人,他清楚,得知温纾莱被埃琳娜带走,他只剩恐惧。
怕温纾莱在那个疯女人手里受到伤害。
后来他的担忧得到印证。
看到温纾莱身陷险境,他再没有别的想法。
宗昂说:“我那会儿就想,只要你能平安,我一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都可以。”
温纾莱置于腿上的手指一蜷,她垂眸一瞬又转向窗外的苍茫夜色。
胸口起伏。
“可我又食言了。”
人都是贪心的,在一切都风平浪静后,宗昂那颗装满温纾莱的又心死灰复燃。
他很想温纾莱。
“你不喜欢我做的那些,所以我这两年从来没有打听过你的事情。”
宗昂曾接到过孔佳茉打来骂他的越洋电话,连骂近十分钟不带喘气,宗昂记忆深刻的一句是“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
他想,和温纾莱恋爱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那么总得做一个合格的前任吧。
他把对温纾莱的思念转移到其他地方,回宾大继续读书,毕业后帮他妈分担工作,莉娅交给他的每一项任务他都出色完成,得到他妈一句“你成熟不少”的夸赞后就会深思他是否达到回国找温纾莱的标准。
“我不知道你这两年里经历过什么,你的开心、难过对我来说都是空白的。”
这对于以前温纾莱事事都要过问的他来说,是一种抓心挠肝的折磨。
他减小声音,低落沮丧:“而有人却能陪在你身边分享你的喜怒哀乐。”
这个“有人”他没明说是谁,但温纾莱心知肚明。
说不清她此刻的感触,整个人像是浸泡在苦瓜腌制的海水中,酸胀又滞苦。
“没人陪我。”她嗓音发涩:“我和韩子彦没谈,我和谁都没谈。”
宗昂忽而看回她:“真的?”
上扬的语调,发颤的尾音。
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
“真的。”温纾莱攥了攥手,也侧回头,对上他布满期待的眼睛:“没骗你。”
刚刚脱离危机回到北京的那段时间,温纾莱还会幻想有朝一日她和宗昂再和好,可是时间一长,她被学业、工作占据填满,就越发觉得她和宗昂破镜难圆。
因为她在无意间开启了新生活,设身处地想想,宗昂也必定不会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