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们在街上吃饱了后回去,打开房间才想起来甘卓还在。
“啊。”坨坨说,“忘记给你带饭了。”
甘卓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急。一会儿让小二给送来。”
“你们见到宋府的人了?”
“没有。”坨坨不多说。
小柳把打包的剩饭放到床边地上,蹲下来唤,“黄大仙,吃饭了。”
小黄鼠狼刚从床下探出头,发现钢蛋蹲在它的食物旁。
“吱吱。”小黄鼠狼威胁地叫着。
钢蛋看它一眼,低头把油纸上打包来的几块肉都给吃了。小柳没来得及阻止,小黄鼠狼气得在床底下吱吱一个劲叫唤。可它就是不出来。它知道自己打不过钢蛋,躲在床底呢。
甘卓看向在床底乱转圈的小黄鼠狼,问坨坨,“这是你们养的?”
“暂时是。”坨坨说。
兜明被小黄鼠狼叫得心烦,跺了下地面,“不要叫了。”
小黄鼠狼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了嗓子眼似的。它站在床边,蹬着小小的黑豆眼睛怒视钢蛋。
钢蛋看也没看它,跳到铁蛋旁边,和铁蛋并排趴在地上。
小柳看小黄鼠狼没东西吃了,又拿了块点心掰了一小半丢在床下边。
小黄鼠狼咬住点心,蹿回床下。
他们在屋里并未多呆,瞧着天色发暗,几人又出去了。等到达宋府前面巷子拐角处,天刚好黑。
坨坨扒在墙角,四处张望。等了好一会儿,才瞧见有个人影快步走过来。
“可是东陵县的人?”管家压低了声音问。
“是我们。”坨坨立马出声。
管家说,“东陵县的信件确实昨天到了。不过我拿不到信。”
“如今府中都由大爷的人把持。很多事情我已经不知道了。”
“你不是宋传芳的人?”坨坨别在墙角问。
管家重重叹了口气,“自从去年从外面回来,大爷就变了样,在府中安插了许多其他人。似乎连老夫人都不信。我想忠心宋府,可大爷却不信任我。”
“若不是今天我还不知道府中信件如今已是他人经手。”
闻青山忖度管家的话,片刻后道,“我们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要在夫人头七那天害了你家少爷,假装成鬼魂索命。”
管家皱起眉毛,声音里带着些微颤抖,“消息可真?”
“保真。”闻青山说,“今天下午才听来的。”
“你可把消息告诉宋兄。”
管家心事重重地回了宋府,一进门就被眼前的人影吓了一跳,看清人后,他在人影脑袋上打了两下,“小曾你不声不响地站在这干什麽?要吓死我?”
这小曾是大少爷的人,平日里负责洒扫院子,实际上是大少爷的眼线。
小曾捂着脑袋问,“管家你黑天出去干什麽?”
“我去干什麽轮到你问?”管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小曾脑袋上又打了几下,“大黑天一声不吭地站在这要吓死个人啊。”
小曾求饶道,“管家叔叔,我下回不敢了。”
管家走到堂前,恭敬地对着宋致远道,“少爷,该吃饭了。”
这一下午都没空来宋致远身边,不仅是自己忙,更是少爷身边的小厮阿水是大爷的人。
管家现在心思复杂地扶起宋致远,对一旁的小厮说,“阿水,去找个灯笼来。”
阿水没动,管家声音大了些,“叫不动你了?”
阿水这才跑开。
管家小声对宋致远说,“少爷,是您让东陵县的人找我的?”
“天天一个院里见着,怎麽拐这麽大一个弯?”
宋致远抓着管家的手小声哭道,“老管家,这院子里其他人信不过。我只信你。我娘是被人害死的。”
“是谁害了夫人?”老管家大惊。今天真是一件大事接一件大事,件件都出乎意料。
阿水已经提了灯笼跑了过来。
宋致远忽然大哭起来,“娘啊——娘——”
宋致远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刚没了娘,撑了一天了,如今哭得凄惨。叫一院子的人听得都难受。
管家轻拍宋致远肩膀,“少爷,该用饭了。”
“夫人若是知道您这般哭,该多心疼你。”说起刚去世的宋家夫人,管家不禁红了眼眶。他在宋家呆了快三十年,是看着夫人和大爷长大的。谁成想,夫人年纪轻轻地就害病死了。
阿水也跟着劝,“少爷,您别哭了。夫人可看着呢。”
宋致远抓着管家的手泪眼朦胧地说,“是我爹,我爹……”
管家问,“少爷可是想大爷了?”
“我现在去叫大爷过来。”
宋致远仍旧死死抓着管家,睁大了眼睛看着管家哭道,“是我爹。”
管家心里忽然明白“是我爹”是什麽意思了。大少爷是说,害死夫人的人是大爷!可一个七岁的孩子怎麽知道这些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