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影听此,脸色徒然阴沉,张贵君吗?很好!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枝桠,有些忐忑。
许久后,头顶上才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声。
“起来罢,将小厨房里冰着的雪梅汤拿去倒了。”
枝桠以为自己听错了,清秀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以为贵君自己亲自做好的雪梅汤,会一样端去卿雅堂给陛下品尝。
有些迟疑道:“贵君,这可是您亲自做的啊。”
上官影垂下眸子,掩盖下眼底的冷芒,冷酷地说道:“别人已经用过的法子,本宫不屑用第二遍,以后都不必去给陛下送补品了。”
枝桠闻言,也明白了,自家贵君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骄傲。
也不再问,便带着一众侍者退了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贵君只想一个人待着。
回想前半生,明明那么鲜活的人儿,却活生生地被熬成这般阴晴不定。
枝桠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碧海蓝天,上面盘旋着几只鸟儿,欢快地你追我赶着,深深的叹了口气,那是自己多么渴望的自由啊,再看贵君如今这般模样,枝桠第一次怀疑自己为了贵君进宫到底是对是错?
这华美的深宫高墙,外人只道它是富贵荣耀之地,争相恐后地跑进来。
然却不知道,里面的红颜却是被岁月生生地熬白了长发,当终于悔悟的时候,却再也离不开这金子打造的牢笼。
年轻而又姿色的男子,就算是获得了君宠,却也是不得长久,红颜未老恩先断,自古以来便是后宫之地最深刻的写照。
这边,宁贵君上挑的丹凤眼看向卿雅堂的方向,眼底不再是往日的一往情深,更多的是嘲讽,是憎恨,更是疯狂的执拗。
那个女人,曾是自己的挚爱。
他青葱时光,那年杏花树下,淡雅倾城的少女,不知迷了谁的眼,又失了谁的心。他只知当遇上她的时候,他一颗心就为她沦陷,不可自拔!
然世事难料,他满心欢喜,找自家娘亲去为他说媒的时候,却被告知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箐华帝姬,且早已有了心上之人,至死不渝。一腔痴情错付,看着她与那人恩爱两不疑,那一刻自己嫉妒的发狂,不断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她爱的不是自己?
明明那人也根本不如他,论身份,他是丞相唯一的子嗣,而那尘诀不过就是一身不明的孤儿。论样貌自己和他不分伯仲,论才情,自己从小就有帝都第一才子之名。
他更是比尘诀更爱她!为了她可以和自己的母亲作对,更是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
可为何她要将他付给她的情丢在地上狠狠地践踏!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宁贵君暴怒,抓起一旁的花瓶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内殿里一直发出花瓶碎地的砰砰声!吓得外间侯着的宫人一阵瑟缩。
枝桠见此,冷声地警告道:“今日之事,谁若敢说出半个字,便割了他的舌头!”
侍者们听此,也不敢再注意里面的动静,连忙称“诺。”
宁贵君,有些晃神地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尽管最后她还是娶了他,给了他恩宠,封他为贵君,也连带着宠爱他的渝儿,可是他知道她做得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尘诀那贱人铺路罢了。
帝姬年幼,只有将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渝儿身上,夏华光才能安稳长大,那女人既然不义在先,那就别怪他无情在后,毁了这一切!
所以华光必须死!只有她死了,他的渝儿才能真正安全,才能坐上那个至高的位子。
既然得不到你的情,那便将你所拥有的,所在意的都一一夺走!也让你来尝尝我所遭受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呵,就这样吧,箐儿……”宁贵君笑得十分癫狂,泪水横流,直接瘫倒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外面的枝桠听到动静,连忙进入到里间,便见到地上疯魔般的贵君。
眼底神色复杂,更多的是心疼。
连忙掏出怀中的手帕,替贵君擦拭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影,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到这久违了的称呼,宁贵君有一瞬间的怔愣,枝桠是有多久没有这样安慰自己了?
两人自小一同长大,情分自是不可为旁人所比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这般称呼他,也不再亲近他,理由便是尊卑有别。
眼底一酸,一把扑在枝桠怀里哑声痛哭……
“丫丫,我悔了,真的悔了,可是却再也回不去了…呜呜”
枝桠什么也没说,就这样像小时候一样抱着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慢慢的哄着。
这大半个月过去了,奶父的病并没有的到多少缓解,看着床边正战战兢兢为奶父把脉的御医,凌凉眼底满是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