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宁脸上就有些挂不住，“师弟此言差矣，倘若不是那卷书出此下策，那叶晋东行事谨小慎微，师弟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也未可知。”
不能拆自家人的台，慕宁觉得，他相当有必要跟纪琮说道说道这卷书的好处。
“是纪某不是，竟连好坏都辨不清，平白教奸人蒙蔽了双眼。”纪琮不置可否，说是他的过错，他索性认下来就是。
“师父果然没看错你。”隔着一整张石桌，慕宁居然还能伸手够了够纪琮的肩膀，重重的拍了拍。
这一下，是用了三四分内力在里头的，寻常人被他这么一掌拍过去，不死也残，落得个五脏俱裂的结局。
纪琮面色如常，慕宁这一下拍完，他甚至又自斟自饮一杯，动作流畅轻巧，丝毫不受那一掌影响。
“好小子，这些年没荒废武艺。”慕宁更高兴了，发自内心，纪琮能从他的瞳孔里辨别出来喜悦来。
“赶明儿我们师兄弟二人凑在一起切磋切磋，也好教我瞧瞧你的武艺究竟到什么境地了。”慕宁语速飞快，完全不给纪琮拒绝的机会，“就这么定了，不如你即刻动身，随我去拜见师父，顺便切磋，如何？”
慕宁激情澎湃，一口气说完，才勉强抬眼看纪琮一眼，象征性的征求他的意见，屁股底下已经坐不住了，“腾”一下站起来，打算说走就走。
“慕公子打的一手好算盘。”纪琮稳稳坐着，并不打算妥协，很少没有人对他颐指气使了，他并不恼怒，却打心眼儿里瞧不上慕宁此举。
“择日不如撞日，这也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慕宁把师父都搬出来了，实际上师父他老人家可没说过这话，只是再三叮嘱他看看他这小师弟有没有什么缺的短的，让他看着帮忙安置安置。
安置安置，说的直白点，不就是让他们的资源，势力为纪琮所用吗？师父那点潜台词他可门儿清。
“尊师的意思，真正算起来，却是同纪某没甚干系。”纪琮并不认账，一口咬定慕宁的师父怎么想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也是，谁能奈他何？
那卷书，纪琮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物归原主就是，他官至正七品，从李明德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口风看，下一任大理寺卿十有八九就是他，他前途无量，那书不过锦上添花。
“那书是时候物归原主，纪某平白受了尊师如此大的恩惠，心头过意不去，日后尊师有什么需要的……”台面话纪琮说起来可一套一套，不过不等说完就被慕宁打断。
第238章
“纪琮，明人不说暗话，你休要拿着场面上的虚话搪塞我。”慕宁转身，指着纪琮，目光凌厉，闪烁着刀光剑影似的狠辣。
这才像个常年行走江湖的模样，没有点血气方刚，怎么看都不能让人信服。
“……”
纪琮沉默以对，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些卸磨杀驴的嫌疑，不过他并不考虑那么许多。
“从不见天日的侍郎庶子到，光明正大的大理寺主簿，纪琮，你扪心自问，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那卷书的功劳？！”慕宁越想越气，一挥袖子，棋盘上的棋子都甩了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对你没有用处了就想一脚踹开？！纪琮，你想得倒美！”慕宁兀自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桃花一样妖娆的眼恨不得把纪琮千刀万剐。
纪琮继续沉默。
“你当真以为没用了吗？”慕宁阴阴笑了，诡异无比，纪琮顿时有了些异样的预感。
“天机不可泄露，师父为你擅自窥探天机本就悖理，倘若不能从你这儿得到应有的回报，恐怕报应……是要来找你的。”慕宁离纪琮近了些，好无比清晰地看清他的表情，以及眼底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
“天谴……是天谴吗？”纪琮瞳孔紧缩，又涣散开来，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被吸引走了的模样。
天道降下来的惩罚，除了天谴，他不做他想。
“不错，是天谴，但也不是。”慕宁略一沉吟。
纪琮的眼珠转了转，袖口里的左手愈发握得紧了。
“此话怎讲？”是，又不是，其中的玄妙之处他务必探究一二。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能相互克化的十之八九，唯心而已。”慕宁高深莫测的说了这话。
“我瞧你今日状态不好，恐怕也没甚心思同我回去拜见师父，不如此次作罢，改日再说……往后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不过一眨眼，慕宁就消失不见。
纪琮没吱声，双眼沉沉地看慕宁的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能从他精心打造的密道里来去自如，他这所谓的便宜师兄，看来不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