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人应。
叶一照例先进去开路,罗与欣紧随其后,刚看见木木就惊得直喘粗气,除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木木看,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刚才她看见的不过是叶一为了让她放心挑的一小部分,进来站在门口了才能一览无余。
木木头顶……悬了一柄剑!
不偏不倚,正对木木的天灵盖。许是他们进来的时候带来了一阵风,原本处于微妙的平衡状态的剑锋幅度极小地来回摆动,剑锋所指愈发精准起来。
那剑看起来颇有年头,锋芒毕露,锐不可当,寒光凛凛,更重要的是只用一根细细的丝线勉强吊着,看那剑身应当是由玄铁打造,把那丝线压得绷得紧紧的,剑拔弩张,连罗与欣这个彻头彻尾的外行都能看出来木木命在旦夕。
“叶一,你……你快去把那柄剑挪走。”罗与欣声音打颤,向来灵巧的手指竟连伸直了指着那剑都做不到。
不用罗与欣吩咐,叶一已经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只不过害怕估计失误,出现什么不必要的后果,这才按兵不动罢了。
另一头纪琮已经见到王志了,并且在他有意的带领下见了他主子的庐山真面目。
隔着一层乌漆麻黑的面纱,纪琮了然。
“王爷。”纪琮颌首,一拱手,弯腰,言语间不失恭敬。
对面那把黄铜制成的龙椅上坐着的中年男子没应声,只露出一双精明世故的眼打量纪琮。
纪琮任凭他打量,姿态不卑不亢,一身月白色把他衬得有些像不染纤尘的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尤其那双眼,清清冷冷,看着像个无欲无求的,往里探究,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到底,就能断定这人并非不学无术之辈了。
也是,新科状元出身,听闻还是不受待见的庶子,心机单纯的,只怕早就被嫡母撕的没影了,哪里还轮得着如今节节高升,以至于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呢?
“这一声王爷在下却是不敢当。”那人终于开口,嗓音出乎意料地沙哑,像被用砂纸在粗糙的地面上反复摩擦过,眼神也阴沉下来,看纪琮与看死人无异。
“王爷客气了。当今陛下的胞弟,无论如何也当得上下官一声王爷。”纪琮并不提来意,也不四处张望,尤其对他那把以假乱真的龙椅没兴趣。
“胞弟?呵……这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那人的嗓音听起来让人心里不舒坦极了,活像是毒蛇吐蛇信子,“嘶嘶”的,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蹦起来。
第218章
纪琮不搭腔,以他的身份,着实没立场趟这一趟混水。
“无事不登三宝殿,纪大人来,不知所为何事啊?”他的声音听起来本就瘆人,再刻意压低了声线,跟在纪琮身后的霜云忍不住揉了揉胳膊。
总觉得这里冷飕飕的,说不出的阴冷,到处都冒着彻骨的冷气,尤其以蒙面这人为最。
霜云没见过正儿八经的龙椅,平时纪琮上朝时他就守在殿外,找个清净空旷的地方等纪琮下朝。这时候看见那人屁股底下压着的龙椅,眼睛一亮,就装作不经意地来回瞄两眼。
啧,这手艺不错嘛,估摸着陛下坐的那把跟眼前这个也差不离了。
叶晋东当然知道纪琮来无非就是为了那只虎纹松鼠,这松鼠可千万不能交给他,否则他这些年的心血可就付之东流了。
“王爷是聪明人,下官要的正是那只虎纹松鼠。”纪琮说的云淡风轻,矛头直指木木,连半分拐弯抹角都不带。
“纪大人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今日你不曾见过在下,在下也不曾见过你。”那人眼睑微微闭起来,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面色苍白,隐隐发青,唇也是不健康的白。
他默念着什么,粗糙宽阔的手掌拨弄着一串佛珠,纪琮眼尖,一眼就认出来,那串紫檀木佛珠慧明大师也有一串一模一样的。
叶晋东安生了这些年,早在叶晋南登基没多久兵权就被收了,黄白之物倒是没少赏赐,府邸比起一般的亲王规格都更奢华,排场也大。
他要是安安心心做个闲散王爷,闲云野鹤,散散漫漫混日子,这一辈子一眨眼也就过去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不提,还能落得个贤王的好名声。
当时谁人不说叶晋南善待同胞兄弟,宽松友爱,堪为天下表率。
可坏就坏在叶晋东想太多。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看见一母同胞的兄弟高高在上,见面行结结实实的三叩九拜大礼,不甘抱怨压抑得足够久,索性连亲兄弟那点单薄得可怜的情谊也抛却了。
“王爷不必急于回答,纪某有个条件,权当跟王爷做的交易,王爷听完再做决断不迟。”纪琮扫这屋里的摆设一眼,并着叶晋东的穿着,泛白的袖口,头上连支束发的玉簪都没有,想必日子过得清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