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倒是误打误撞了。不知是什么书呢？”李明德一边打量着那些细腻的虫卵，一边不经意一般问纪琮。
“年代久远，下官倒是记不得了。”能告诉他连殿试的试题都有吗？
“那你倒是说说，这虫子从何处来，又有什么喜好呢？”李明德伸手就去摸那虫子，看着是光秃秃圆溜溜一小片，也没甚杀伤力。又确认已经死透了，他就用另外一只没套肠衣手套的手摸了上去。
“大人不可。”纪琮急急地出声，几步飞身上前，把他的手打开。
“……？”李明德不解，他还从来不曾见过纪琮这副模样。
嘶，真疼。他也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壮实，这一下也觉得连骨头缝都振着疼，酸麻尝试着动弹两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是下官孟浪了，还请大人恕罪。”纪琮有些后悔方才不过脑子就出手，他手劲大，让李明德察觉到自己内力深厚于他无益。
“这子母虫产于西域，产量极低，对于生存环境要求高，过冷过热都不能成活。”纪琮的解释并没有让李明德满意，“更重要的是，母子之间能相互感应，直接接触幼虫或虫卵的，不久就会遭到母虫的报复。”
“纪琮……你说的可是真的？！”李禹山大惊失色，语调已经哆哆嗦嗦，见他两条腿直打颤，仵作还好心地把他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着。
“自然，下官从不说谎。”纪琮一本正经。
李明德暗自点头，如此说来倒怪不得纪琮了。
“李大人不必费心，鞋袜脱干净也没用，虫卵的气味留在身上，母虫自然不久就会循着踪迹找来了。”纪琮一脸冷漠，自己这外祖父的手下欠收拾，不如就让他代劳。
“大胆！你为何不跟我说？”李禹山手忙脚乱地脱鞋脱袜，一边还质问纪琮。
纪琮一挑眉：“大人也没问过下官是否能触碰啊。”
李禹山气的脸红脖子粗，眼刀飞过去，几乎要把纪琮千刀万剐。
纪琮仍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手负在背后，看李禹山瞎忙活。
“咳咳，纪琮，想必李大人也知错了，还是想个法子把母虫赶走吧。”李明德有心想教训李禹山，碍着面子，又不好闹出同僚相互倾轧的丑闻来，就开口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大人，已经迟了。约莫这会儿母虫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纪琮露出惋惜的神色来，瞟李禹山一眼，李禹山立即感觉脖颈一凉，像被锋利冰冷的刀刃划过去一样。
啧，目无尊卑的东西，看他缓过劲怎么收拾他！
什么？！母虫已经在找来的路上了？！
李禹山额角有豆大的汗珠落下来，糊在他睫毛上，他眨巴眨巴眼，顾不得伸手抹干净，“不可能！那虫卵已经死了，我就用鞋底碾了两下！”
“子母虫之所以叫子母虫，就是因为幼虫和母虫生死相依，母虫来替幼虫报仇，向来是抱着必死的信念的。”纪琮叹息一声，“李大人，您好自为之吧。”
说完，纪琮抬脚就走。
李禹山慌了，“纪琮！你站住！你既然认识这虫，那一定也有杀虫的方法，你把杀虫的方法说出来，本官可以满足你任意一个要求！”
李禹山声嘶力竭，一旁的仵作不敢直接摸他，怕也染上晦气，就只管死死地压着他的袖口，才没让昔日仪表堂堂的大理寺少卿闹出太大的笑话来。
李明德默然，说到底是李禹山咎由自取，也怨不得旁人。
“大人折煞下官了。下官只不过对这西域来的虫子有些浅薄的了解罢了，委实不知该如何把这母虫诱杀。”纪琮停住脚，声音冰冷，像有冰碴子长了眼睛似的朝李禹山招呼过去。
这地下开辟出来放冰棺的地方本来就冷，李禹山只觉得刺骨的冷，浑身像被封印在冰块里一般，他甚至连动动手指的气力都没有了。
“不过算算时间，母虫应当快要来了……应当就在大理寺附近盘旋徘徊了。”纪琮又加了一句，压低了嗓音，听起来颇为神秘。
“大人！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我啊！”李禹山的胸脯剧烈起伏着，极力挣脱仵作的压制，三步并两步跌跌撞撞到李明德跟前，匍匐着趴在他脚边，抱着他的腿不松手。
“纪琮……”李明德不知如何开口，纪琮眼看已经走到门口，只消一个转弯就不见了。
况且，他私心里也不太情愿如此轻易就放过李禹山。
“大人，下官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大人能不能接受。”纪琮居然顿住脚，转过身来。
“你快说！只要能把这该死的虫子弄死，让我做什么都行。”李禹山点头如捣蒜，就差没给纪琮磕个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