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寿雍与她有情?虽说只是挂名的父女,那也是父女,应该不至于吧?她心里不是只有俞家那小子吗?最近又多了个小道士……
季震瞄一眼姚华音,还算清晰的思路瞬间乱成一团浆糊,他干脆不去想,一本正经道:
“等那帮孙子到了小许,让王闯派人站在城楼上敲锣打鼓三天三夜,让南陵军中都知道他们的主子被寿雍给坑的赔了夫人又折兵,看南陵王日后在军中还怎么树得起威望!”
姚华音不急着开口,垂眸欣赏寿谦劲力又舒展的笔迹,指尖挫着信纸一角上前卷曲,“南陵王近来处处被王叔掣肘,为了保全王位,他也说不定会委屈求全,继续跟寿雍联手。无妨,随他去吧。”
眼前的她太过于气定神闲,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与前几日夜里难以安睡,要他守在房里时判若两人。
季震颇为不适应,想起行云离府那天,吴绍渊一早便来问他姚华音还好吗,叮嘱他多进内院走走,如今行云刚回府,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心说眼看着就要出兵,可别搞出什么动摇军心的事情来。
他给姚华音续了茶水,装着随口问:“主君昨夜睡的如何,可还用末将进府巡夜?”
姚华音神色淡下来,若不是行云彻夜念咒,有他在身边,她怕是一夜都难以合眼吧。
本想让季震继续进府巡夜,又见他日夜领兵操练,着实辛苦,回道:“不必了,筹备战事要紧。”
季震仍放心不下,马鞭在两手之间来回倒腾,终于不吐不快,“主君跟那个道士到底咋回事?”
姚华音眼里涌起寒意,信纸在手中揉成一团,倏然抬手,季震被她用烛台丢过,下意识侧身一躲,却见她把信抛至桌下,漠声道:“没事,放心吧。”
第39章 撕毁 曾经的回忆碎了一地。
暮色四合,天空仍被阴云笼罩着,行云独自坐在内院的树下,仰头看着泛黄的石榴树。
半个多月没睡过一夜整觉,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脑仁随着心跳一突一突的,仿佛在告诫他已经濒临极限,心却如同被翻搅一般,片刻也静不下来。
不管姚华音怎样恨他,怎样对待他,他都心甘情愿,可她真的会让他一直陪在身边吗?想到清晨吴绍渊离开时那个怅惘的眼神,他越发不确信。
儿时的深情厚谊已经被他的欺骗和伤害消磨殆尽,如果她知道了彻底解除筑梦的办法,或许宁可剥皮露骨,也不愿让他这个仇人留在身边吧。
一片卷曲的落叶轻飘飘落在肩头,他拈着放在脸上,挡住昏暗的光,不一会儿,枯叶被风吹走,眼前映入一片大红色的衣袖。
“怎么坐这儿了?“姚华音低头看他。
行云扶着树干站起,拘谨地笑了笑,“姐姐。”
姚华音挽着他的手,“随我来。”
书房里一片昏暗,到处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只有屏风上的佘蔓花图依旧红的耀眼。
姚华音把信摊开在桌上,行云点燃了书案上的两盏灯,映亮了纸上的字。
她有意让他看到,行云无需回避,直直盯着信上浏览了一遍。
“盛王要向小许驻军?”寿雍有此举动不足为奇,他语气不似疑问,更像是自说自话。
姚华音看似平静地嗯了声,“中秋前后就到了。”
盛国驻军虽然不多,但对于韶阳来说绝不算好事,行云清亮的眸子微动,不敢贸然开口,试探着问:“姐姐有何打算?”
姚华音转头看着他,声音微冷,“自然是要继续出兵,八年前俞平阔在炎城以南的王盘岭修建了石堡,本可以一举攻下南陵北城,若不是俞家军谋逆,韶阳早已经把南陵纳入版图。”
她回身从格子架上取来密封的俞家军卷宗,撕开封条,掀去盒盖,里面的黄铜徽识哐当一声掉在书案上。
行云的心随之一颤,垂着头,凄然看着上面的苍鹰纹路。
姚华音盯着他,嘴角凝着快意的笑。
当年俞家军屡立战功,威望正盛,加上辛浮生从中挑拨,姚敏璋对俞平阔的猜忌心越来越重,姚华音时常跟在军中,即便姚敏璋有意提防,她也知道了七七八八,只是她与俞子钦有婚约,不得不避些嫌疑,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外敌环伺之下,她坚信不管辛浮生再怎么挑拨,姚敏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惩治俞平阔,毕竟俞家军的战力在韶阳无人能及。
八年前,正值俞平阔出兵南陵北城的关键时刻,她本想着等俞家军得胜归来,就提醒俞子钦务必小心提防,视情况除掉辛浮生。
她身份特殊,有他从中传话,好过她亲自去找俞平阔提及此事。
怎知那年冬天,姚敏璋在亲征盛国时受伤,俞平阔一拖再拖,不肯带兵前往营救,姚敏璋为之震怒,下令俞家军即刻返回韶阳,还命两个儿子带兵驻守在城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