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华音难得没有拒绝,接连饮尽。
行云始终低着头,没有防备,被挤的趔趄着向后退开两步,鞋尖上沾了酒水,他默默蹲下身,伸手拂净,手指已经被飘带勒出一道深深的红印。
胸口憋闷的难受,他呼出一口气,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朝缝隙看过去,姚华音向旁侧一瞥,刚好对上他的视线,就势伸手过来,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你呢,有什么要表演给本城主看的?”
众面首瞬时安静下来,纷纷不情愿地向旁边让开,行云咽下苦涩,端起酒杯上前,低低道:“我陪姐姐喝了这杯吧。”
姚华音目光不移,轻笑道:“好啊,你喂我。”
周围的面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带着几分敌意,行云把酒杯送到姚华音唇边,她含住边沿,等着他喂入口中。
行云抿着嘴,缓缓向上抬着酒杯,再收回时,指尖不觉微微发颤,原来他在她眼里已经与旁的面首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谢宴见不得几个早就失宠的面首在他面前魅惑姚华音,更担心行云会复宠,气得咬紧后槽牙。
好容易一曲终了,到案前灌酒壮胆,又为姚华音倒了一杯,推开行云坐在榻上,语气幽怨,“主君,空山想要主君喝过的!”
姚华音的视线从行云身上收回,揽谢宴入怀,挑眉笑道:“你琴弹的好,本城主便赏了你。”说罢在酒杯上抿了一口后送到他唇边。
杯口处沾了一块大红色的唇脂印,谢宴激动的呼吸急促,就着唇印的地方饮尽,面首们从未想过他竟会有这等殊荣,不敢在姚华音面前过分表露嫉妒之心,继续敬酒陪着笑。
周遭酒气冲鼻,吵杂的笑声让人快要透不过气来,行云不愿看见,目光却像不受控制,悄然望向人群中那抹亮眼的红,片刻后把空酒杯放在案几上,落寞地退出厅外。
外面阴云密布,蒙蒙细雨遮蔽的视线不清,不远处的几盏石灯还亮着,冷风灌进灯罩,吹的烛火跃动不止。
行云漫无目的地向东边走,身后刺耳的欢笑声渐渐听不见,他仰头深吸一口气,凉丝丝的雨水落在脸上,胸口的憋闷感却并未减弱分毫。
他知道自己介意的并不是姚华音把他当做面首一样看待,是他有错在先,不管她对他做什么,他都甘之如饴,却无法接受她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人亲近。
他会嫉妒,会心痛,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说好的陪伴她,补偿她,但在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丝期盼,盼望着有朝一日姚华音会原谅他,和他重归于好,可惜隔着尸山血海,他们之间就如同破镜一样,注定难以重圆。
行云眼神黯淡,脚下一直未停,身上的道袍被雨水浸透也浑然不觉,回神时已经到了禁地门口。
玄衣铁卫隐于树上,一直没有现身阻止,他摘去门上的挂锁,推门进院,点亮六角灯笼。
这里仿佛与世隔绝,所有的纷扰都被屏蔽在外,雨水击打在石榴树上,啪嗒啪嗒地响,熟透的石榴散落在地上,随处可见,甜香混着泥土的味道,沁人心脾。
他沿着石子路走到尽头,推开小舍的门,面对着木屏风坐下,手里的灯笼高高举起,画上两个在桃林里追赶的少年变的鲜活,他抬手轻柔地抚摸着,笑容盈满眼底。
第37章 不堪 放纵的闹剧过后,留下的只有恨意和空虚。
未及午夜,案几上的酒壶空了大半,姚华音酒气上涌,头昏沉的越发厉害,命众面首退下,扶额躺在榻上暂歇。
面首们不敢违令,意犹未尽地放下酒杯,谢宴喝的满脸通红,站在门口睨着众人,等他们全部出去外后把门关好。
他刚刚打下漂亮的翻身仗,急需进一步稳固地位。
行云虽然活着回来,但他看得出姚华音对他的态度远不及从前,想必是已经知道他不忠,又一时舍不得,暂且绕他一命。
他再怎么不愿也不得不承认,姚华音对行云的情谊不是旁人可比的,否则也不会让他枕在肩上睡着。这个时候只要稍稍使些手段,就能彻底取代行云。
谢宴望一眼榻上的姚华音,解了外衣扔在地上,露出贴身穿着的道袍,脚步虚浮地走回榻边。
姚华音懒懒睁眼,看见他身上的道袍,静默了一瞬,冷然道:“为何穿成这样?”
谢宴虚晃着蹲下,“主君,空山对主君忠心耿耿,永远都不会背叛主君,求主君让空山留下侍奉。”
姚华音突然扯唇笑开,手肘支撑在身前侧卧着,指尖落在他道袍袖口处,沿着手臂向上,一点一点摸到衣领。
“侍奉?你想如何侍奉本城主?”
她身上酒气醇香,目光迷离,左边领口内的佘蔓花若隐若现,言语间带着挑逗的意味。